“你娘?”朱老太太先前还惦记怎么赖掉那些钱,听到这话也吃惊地看着他。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牙齿。

“朱秀月不是我的亲娘,我是她在逃难的路上捡的。为了我那份工作,她今早想要毒死我,我瞧着不对劲,没吃,把东西倒在窗外。我强烈要求队上给我做主,判处朱秀月死刑并枪决。”原主的身世,陈二是不敢说出来的,就含糊其词用了一个捡字。他不知道朱秀月会不会说出真相,但他现在必须得这样说。

只是心里总觉得不痛快,像朱秀月这样丧尽天良杀过人的人,怎么能不死呢?老天爷咋就给她一条活路,还让她活到这么大的岁数?

爹竟然是第一时间担忧她们,而不是责怪她们没有听话,三个丫头打心眼里感动,眼前这个爹再不是之前的爹了。

“如果真像你样说,我爹喜欢你,我娘又是个姨太太,姨太太能阻止老爷纳妾?”陈二鄙视道,“我爹根本不喜欢你,你自作多情。“

“娘,我吃完了,睡了。你也去睡吧。”说完,陈二爬上床倒头都睡。

粪蛋却跑得越快,嘴里拼命地喊:“有人偷粮种了,有人偷粮种了……”

一束微弱的光打在地上,一个尖细的嗓音道:“刘哥,来之前,我跟兄弟们说了,今晚是你的好日子,让大家准备钱给你贺喜。”

陈二不答应,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去守保管室,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眼看着大丫年纪渐大,能卖的年龄,他那能让她出了岔子。

“女人嘛,只要管好屋里的事,照顾好孩子就行了。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心……”朱老太太教训起儿媳妇来,那是一套套的。

入睡前,六丫七丫跟几个姐姐报告,说奶在屋子里骂她俩。

“大丫二丫,把饭菜弄回灶房去热一热再端上来。”陈二指着桌子上的菜,边说边跟两个丫头使眼色。

“那能要刘兄弟出钱。”朱来富也不待刘一根请,自顾自推着自行车进门,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放,自己拎了一张长条凳坐在他面前,“我们大丫年纪也不小了……”

那天回来后,粪蛋跟付槐花说狗子叔对他不错,让付槐花信心大增,对粪蛋也比之前好多,指望笼络住粪蛋,不让他过继出去忘了娘。

朱秀月一个巴掌伸出来在朱媒婆眼前,晃了晃,“说成后,我给你五十块谢媒钱。”随后又掏出十元递过去,“这,你先拿着。”

“肯定算,这叫吃里扒外。”三丫道,“五丫,你以后多使使你鼻子,一发现奶拿着东西往外走,就赶紧告诉爹。”

陈二乐得她做坏人,工资自然是要上交的。如果是上交给朱秀月。他宁愿丫头手里的钱越留越多才好。

经朱秀月这么一提醒,几人方想起来。当初狗子才得到这一份工作,朱秀月就让狗子把工作让给朱来富。那个时候狗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跟他们往来。

“大哥做的对,这个时候不能躲在家里,越躲,人家越以为我们心虚。”朱秀月道,“我们有啥好心虚的?古时不是说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我是狗子的娘,你们是狗子的舅家,又没有要他的命,只不过要他的工作,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付槐花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笑道:“狗子,看桃花呢?花开的好,秋天准能结大桃子。”

“谁家过继会过继长子出去?”

“咳咳……”

朱大转头看向陈二,却见陈二扶着洪六下了牛车,朝他跪下,他顿时心生不妙。

一群人跟着点头说狗子可怜。

按洪六的说话,朱秀月这么作妖,其实就是陈二给惯的,给她几天苦日子过过。她保证不折腾不作妖。

作为一个孝子,那怕朱秀月和朱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他最多骂朱家一顿,难道还能跟朱家断绝关系,互不来往不成?只要朱秀月认朱家,要跟朱家走动,他作为朱秀月的孝顺儿子,就没有不理朱家的理。最多不过前一二年,等朱家摆足低姿态,他再不理人,村里就要说他得理不饶人,眼里没有个长辈。

“我这脚好了也不能搬货,医生说我身体底子差,不能再干重活。”陈二一边说话一边脑袋转的飞快,想着怎么利益最大化

刚才开门,让外面风一吹,陈二冷静下来,转眼一想,这事跟吴科长脱不了关系。朱来富顶替他的工作,没有吴科长点头,肯定是办不下来的。看来趁他昏睡的时候,朱来富没少送礼给吴科长,那礼还不轻,不然吴科长能下死力出劲。

陈二急得抓耳挠腮,几次打断他的话都不成,只得叹气。

仓库很大,足有一千多平方米,他们在里面点货,不注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朱家就有一辆自行车,方春自也没把一辆自行车放在眼里。一个农村姑娘没有工作,就算赔上自行车又如何?那里有人家城里姑娘每个月几十块工资,什么自行车手表不就是二三个月工资的事。

付槐花双眼一亮,方青不是想她儿子找个城里的姑娘吗?她就来个弄假成真,只不过城里的姑娘没有,农村的姑娘一大把,还是家里穷光光的。

粪蛋唬得脸都白了,好在他是背对着屋子,方春应该看不到他的脸。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到窗户低下,问:“大伯娘。”

付槐花看到她脸上的笑,只觉得剌眼,恨不得伸手去抓烂她的脸。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朱秀月脸上竟然出现一抹羞涩,在陈二的再三要求下,朱秀月在床后换上旗袍,款款而出,别有一番风味。

二丫端了盆温水进来放在桌上,盆沿上搭着一块布。

陈二推开门走进去,只见着一双白白的脚丫子对着门口。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双脚不像一个农村妇女的脚。

“别给我装糊涂充傻!”

“你……”洪六说不出话来,算了,他不说了。

洪六几步走过去,赶紧问:“医生,我和陈二是一个生产队的,今天送他来看病的,他的病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