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来富敲敲门,“刘兄弟,刘兄弟。”

“别成天就是姑,姑老了,没有什么好法子。”朱来富发了一通脾气,“我出去走走。”

朱秀月避开这话不提,说着自己的来意,“朱姐姐,今儿我找你是有件事要你帮忙。我家大孙女也有十五了,劳你看看有那家年青人合适?”

想到那种可能,几个丫头急得要哭起来。

几个丫头疯起来,互相抱着跳着,笑着,到最后却哭成一团。

“还是他姑会劝解人。”朱老太太真心实意地赞叹,又睨了朱来富一眼,“跟你姑学着点。”

那边付槐花脚步轻快地走回朱家,在进院门前,双手拍了拍脸,脸上的喜悦顿时没了踪影。她才进屋去,给朱秀月打声招呼。就忙着去灶房准备饭菜,不用朱老太太吩咐,她提了一节腊肉出来。每次朱秀月来,家里都会准备荤菜。况且老两口的大孙子要回来,肉菜是少不了的。

付槐花拦住要收拾地上饭菜的粪蛋,自己动手清理干净,又给粪蛋煮一碗面条,“瞧,娘对你多好。以后,那怕你过继出去。娘还是你娘,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要孝顺娘,要不会天打雷劈。工作后把钱交给娘保管,就是孝顺娘。”

听说原因之后,朱大沉默不语。他的确不能担保朱卫国生下来的一定是儿子。

他眼睛扫过屋里众人,最后落在朱秀月的身上,“小妹,你看这事?”

“那他家咋能被评为中农呢?”

趁着吃午饭的时候,朱家门前又围着一群人,只是朱家大门紧闭,又隔堂屋隔着十来米,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陈二嘴角蠕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半晌他才道:“是我亲娘,她要不是我亲娘,怎么会把我带回村里?怎么会在逃难的时候,忍着饥饿也要把东西留给我吃?我娘为了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就想着好好地报答她。早些年,我没有能力,靠着舅舅家过日子。娘能吃上饱饭,那不算是我自己的能力,我愁啊,整日愁眉苦脸,想着怎么靠自己主让娘过上好日子。不想天上掉下一份好工作来,我第一时间就想着好好孝顺娘。可她不想要我的孝顺,她要朱来富孝顺她!”

绕过弯出了供销社大楼,陈二收起身上的那股子的喜悦,缓慢地朝洪六走去。

先前看到临时工那刻,陈二还没有多想,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奇怪。原本是想讹一讹,没想到真让他试出来,有了这么大个把柄,不捞些好处,那能轻易说走。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看,只看了前面的几行字。

“那是国外的表,叫什么劳什么来着。听说上千块。”

陈二按照记忆指路,让洪六把牛车驾往仓库方向去。

杨怀山的儿媳妇叫刘春花,跟刘家姑娘是远房堂姊妹,两人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耍过,后来长大才慢慢地疏远。

“刚才大伯娘找我。”

出了屋子,周围没有人,粪蛋脸上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狠戾。

“呸,人家城里的姑娘为啥要嫁到农村来?也就是你这个傻子才会信这些鬼话。”

然而粪蛋的心却不在糖上,他隐隐有不好的猜测。

他继续整理,最下面放着几件绸衣,用一块青色的布包着。大概放的时间长,绸主上的衣服有点变色,但摸上去顺滑又细腻,并不比他上辈子穿的绸衣差。且这衣服样式很奇怪,跟布拉吉有一些像,却又完全不是一样,裙子两侧开叉。

朱秀月微微点点下巴,要不是陈二有只脚还不能站立,说不定他要跳起来。

陈二起来时,只觉腰酸背痛,浑身难受。也不知道朱秀月睡得什么床?

朱秀月见陈二一个成年人露出那种眼神,浑身不自在,侧过脸不看他。

看着碗里堆起的菜,几个丫头总算动筷,好在昨晚吃过一顿肉,今天丫头们吃饭的速度快却不狼狈。

她神情严肃,“你的身体亏损严重,得好好补补。从今天开始,不能干重活,每天要吃肉,没有肉,至少得保证每天两个鸡蛋。要不你没几年好活的。”

“爹每个月不是有工资嘛。”

朱秀月也晕着了。

偏陈二被他那一眼给吓住,急忙哭诉,正好打断朱来富的话:“跟娘没关系,娘没有卖孙女,是我说的要一千块聘礼钱,是我说的。”

几次下来,父女几人很有默契。陈二负责拍门,几个丫头负责大喊。

陈二领着几个丫头继续往前走,远远地听到朱老太太在后面教训儿媳妇,“这下子,你们可看到了吧?知道自己的日子有多好吧。我可没像朱秀月那样动不动回娘家,还不给钥匙让你们在家里挨饿,让你们不吃饭……”

好个机灵的丫头!陈二自己也摆出难过的表情。

朱秀月是给老刘家的气着了,还是给他这个儿子气着呢?外人是不太清楚。但如果朱来富给人一解释是他聘礼钱要的太多气着朱秀月,尤其他还背着朱秀月,就更有说服力了。如果不是他气着朱秀月,朱来富能把朱秀月背回朱家去?朱家在村头,陈家在村尾,走这一路,不知多少人看见。多少人会觉得他比朱秀月更狠,直接拿闺女当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