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副手镯出卖了他,那东西据说是于春山他娘临死前留下说要给未来儿媳妇的东西,看上去还挺珍贵的,也可以算是传家宝吧,而因为于春山之前一直跟汪美晨十分要好,所以是早就准备在娶她的时候送给她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们俩最后还是分手了,所以这东西一直都没有送出去,据他爹说,这东西之前直到前天晚上还一直放在于家,而今天早上,我队里的一个小伙在水潭附近的树丛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你到底想要怎样啊?”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问他,“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

“真是正义凛然啊!你在这山神庙里做什么,难道你从这庙里看出什么了?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二哥就躲在这庙里吧?”

“看起来我们很容易锁定精确的时间。”洪警官说。

天哪,我在想些什么东西啊,我打了自己一下,一边责怪着自己居然在二十一世纪还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并没有回答我,还在左看一会儿,右看一会儿,然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是的,消息已经被一些多事的记者传出去了,杀人犯逃跑毕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如果三天之内还不能把他抓到,有可能就会引起更大的恐慌,警方也会承受更大的压力,说不定省里都会来人,到那时我们就难办了。”

“回去吧!这地方不好了,都完了,城里来的妖孽……山神要生气了,报应会来的……”他打断了我,并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头也不回地向北走去了。

“春山,你别这样……”汪美晨开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没有成功。

“不过,你这是要去哪啊?莫非也是……”

昭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是懒洋洋的,仿佛全世界跟他都没有太大关系,除了偶尔发发小牢骚,或者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保持自己的推理能力顺便挖苦别人,就做不出什么正经事,可是一旦碰到什么案件或者其他奇特的事情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他就马上两眼放光,比任何人都活跃,有时甚至不顾个人安危,居然敢徒手冲向手持利刃的凶恶劫匪,这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我也曾多次提醒他要注意人身安全,可他却笑着对我说:“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当事件发生的时候,这些谨慎的考虑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昭抬起了头,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看着莉莉姐,说道:“恐怕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是的,小晴离开之后刘焱才来找我的,当时我刚要换衣服,项链就放在桌上,留下阮宏图看守我们就出去了。”

“还是先情况吧!”说着,堂兄和几个警卫、服务员还有几个客人向仓库跑去。“其他人先待在花园里!”

“你是怎样做到的?”

“是因为程老师的自杀吗?”

“那枚项坠,莫非就是……”英才说。

“现在的证据还不够多吗?”昭问。

“你的意思……”

“是这么回事。”

“嗯……”昭低头想了一下,“嘉铭,先把程老师的电话给我!”

“是世平叔啊!当时他待我们可好呢!”

不一会儿,公安局值班室的门开了,那抱着孩的女跟在孔和荣的身后走了进来。外面是寒风刺骨,屋里倒是十分的温暖。值班室内有两个男警察,一位有三十多岁,坐在木质办公桌后面的扶手椅上,表情严肃,正看着手的一叠件;另一个有二十几岁,戴着黑框眼镜,坐在门边的长沙发上,室内角落里放着一台17寸黑白电视,正在播放的是新闻联播。

“去吃饭啊?”

“当然是系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你说我装成胡晓磊?”钱海峰睁大了眼睛。

“不错,我晚上是在寝室,但这也不能够说明我跟案情有关。”

“你怎么了?”我问他。

“最近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有印象的话,我怎么会没有感觉。”

“英才说,你肯告诉我你知道的事了。”昭打断了她。

“我猜,您是在为了胡老师着想吧。据说她很有希望当选下一届副校长,因此如果他的亲弟弟在学校做出过令人所不齿的坏事,一定也会对胡老师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对不对?”

“是方宏光叫你来找我的?”他问。

“案发现场?不是已经被警方封住了吗?”

“这条路呀,”昭说,“我听人提起过,据说是可以不从正门进入公园的一条通道,因为你知道,到了晚上,学校和公园的正门都会关闭的。我们过吧。”

“确实很突兀呢,”昭说,“在这里出现这样的一棵树,你怎么看?”

“啊?”我一愣,“这、这……”

“让一让!”一个声音叫道。大家立刻配合地闪出一条路来,原来是我们的宿舍管理员刘大爷上楼来了。我们看到他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正在发抖的女生。刘大爷五十岁了,身体还算硬朗,但满脸的皱纹、斑驳的白发和略驼着的背显示出他确实不能不服老了。华荣学的宿舍,每一栋宿舍楼里都有一个门卫,他是男生宿舍B栋这边的。

那个保安,该不会就是――

啊,头痛,我扭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

“就是一个心形的项坠,”昭说,“我分明看见在你们发生争执之后,那东西掉在了地上,后来大小姐还把它捡起来给了你。”他所说的“大小姐”恐怕指的是孔玥琳吧。

“你不相信也没有用,因为事实就是事实。方宏光这家伙只是表面上像是好人样罢了,拒不接受学校和市里的各种物质奖励,对外宣称要捐到西部去,不过是一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手段而已,骨里可——”

“试想,哪里有人会背对着你来欺负你的?”瘦高的男生用他浓黑的眉毛下方那目光锐利的双眼快速地扫视了我一番,看的我浑身发毛,“这位同学分明是向后摔倒碰到你的,该小心地看着路并躲开的人应该是你自己才对吧?况且,人家不过是一个从市郊小镇大老远坐着火车来城里上学的新生而已,恐怕以前连你的面都没有见过,为什么要欺负你呢?”那嗓音依旧尖锐而富有穿透力,而且富有自信,此刻还略带意思嘲讽的口气。

一路上,方宏光学长给我讲了好多关于学校的事情,我听得起劲,便不停地追问,然而我发现,似乎有许多事情是学长不愿意提及的,每当触碰到那些话题时,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思绪似乎也不在我身上,常常会低头不语或默默眺望着远方,眼依稀流露出哀伤的神色,似乎已经忘记了我才存在。

“或许能,或许不能,也许那东西早就不在这里了也说不定呢?”

“什么?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呢?”

“我怎么会知道呢?”昭突然大笑了几声,“我连那东西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还不知道呢!”

“说的也是,”乔志强说,“对了,你之前说的关于于春山的事情是……”

“他昨天早上在山上见过美晨姐,并且送了手镯给她,这件事于老伯已经坦白了。”

“他……”

“这件事志强哥你其实是知道的,对吧?你昨天早上怒气冲冲地上山就是因为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了没错吧?”

“我……”乔志强沉默了几秒钟,摇了摇头,说,“没错,我都看见了!我不想说出来,其实就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美晨都已经快要跟我订婚了,可心里居然还是放不下那个姓于的……你们应该还记得那天咱们刚下火车时候的事情吗?”

“于春山过来说希望美晨姐跟他坐拖拉机,没错吧?”

“是的,他一直攥着美晨的手不肯放,后来美晨上车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他一眼,一开始我没太放在心上,可是这两个细节,实际上却是另有隐情的!”

“此话怎讲?”

“那个姓于的其实是往美晨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啊!就是要她第二天清晨在山神庙见面!而美晨完全没有让我知道这件事,竟然独自就去见他!”说着说着,乔志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昨天早上,如果不是我来她家找她,我都不会知道,她居然上山去了,说什么烧香,那种鬼话谁会相信啊!我走到那条路拐角的时候就看见那对——那两个人了!居然还拉着手呢!我冲上去的时候,美晨就叫那个混帐东西逃走了!杨枫他们过来的时候,我正在质问她,她告诉我说,他们之前还经常这样见面的,就在她已经和那家伙分手成为我女朋友之后!”说到这里,乔志强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屋里静悄悄的。

“我哪里不如他?”他继续说,嗓音里已经带着点哭腔了,“我是钱比他少?前途没他远大?还是我长得比他难看?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我为她花钱从来就没有心疼过,可她心为什么一直放不下那个浑身冒傻气的穷光蛋?我为什么不说出来?我当然不会说出来!我乔志强在村里风光得很,可是出这种事,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可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我才不甘心被人瞧不起,我从小就立志要做大事、赚大钱,我要成功、要强大!任何妨碍我的人都……”他停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不好意思,”他平静地说,“可能我太激动了。嗨,”他抬起头看了看昭,“你该不会就这样把我列为杀死美晨的嫌疑犯吧,小侦探?”

“当然——不会了,”昭笑了笑,“怎么会呢?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啊。算了,不说了,我们先来收拾屋吧,别让这房凌乱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