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忍了笑,挥手放过舞鹤,自己也撩起帘子坐了进去。

木莲望望那碗粥,顿了顿,刚想伸手接过来,兰蔻又阻住她,道:“你肩膀和手都伤了,怎好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喂你吧!”说着就端起碗凑到木莲身边。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与之前的欢乐不同,这次全是惊恐而慌乱的声浪。

兰佑连忙赶上前,马鞍上狩猎的装备都被取下了,周围也没有什么搏斗的痕迹,一切都显示,木莲只是到了这儿,因为道路狭窄,不便骑马,故而改为步行前进了。

“可不是,这把弓当时可夺了我东霖不少将士的性命呢!皇女殿下想见识的话,可得做好准备!”

如果不是兰钰提议,打死他也不会邀请兰佑的!

舞鹤愣了愣,虽然摸不清这琉月将军的用意,但心下却也知道,这是宫里的贵客,万万得罪不起的。忙躬身道:“大将军这是哪里话?奴婢马上就领大将军去,只是马厩有些腥臭,怕污了将军的鞋……”

“不错,兰钰是太后的亲儿子、东霖女皇的亲哥哥,而太后夏仪本身又是属于东霖四大家族之一的夏厥一族。如果能拉拢夏厥一族,还愁东霖会与我们做对么?”木莲略略点头。

高亢的琴声划过天际,迸裂出惑人声响,继而急如乱雨打窗、碎玉倾地,高讥激越、直抵凌霄。

木莲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转移了目标,道:“你不行的话,那就你姐上。”

“你以为我是你姐啊?哪儿那么容易就着凉!”木莲摇摇头,伸手唤过士兵牵上自己的战马,一翻身坐上了马背,与端木熙一起在队伍外围慢慢地巡视。

“哥哥不在宫里呆着,跑到这议事的内阁院来,定是找莲儿有事,不妨直言。”木莲边说边坐回书案后。

“这么冷的天,将军怎地站在外面发呆?还穿得如此单薄!”

皇雅风有一些动容,木莲箭术超卓,琉月国内难寻敌手,若能得她亲自教导,自然事倍功半。她瞥了木莲一眼,迟疑地道:“姑姑日理万机,能顾得了雅风么?”

莲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木华停了停,才下了决心地道:“有传言说先皇的驾崩不是身体虚弱之故,而是被前来逼宫的车骑将军活活逼死的!”

“知我者,姐姐也!”木莲由衷地笑道,想了想,又问:“皇上对签约一事怎么看的?”

“兰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谈判的地点定在了鹞子崖,现在是战时,一切从简,两边军队林立,中间临时搭置了一个军帐,由双方的最高统领进去商谈。

“小熙,伤亡人数和所属查清了吗?”

端木熙躬身退了出去,剩下木莲仍在帐内眉头深锁。

“你干得真是漂亮,我很想这样称赞你。我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从没想过会出这样的纰漏,可是既然发生了,那就只能证明一点:我的人里面有内奸。而知道你们隐蔽地点的只有我,哥哥自然是不会出卖我,剩下的就只有你和阮情。本来如果阮情没死,你的下一步计划应该是将罪名嫁祸到他头上,可惜,他死了,洗脱了嫌疑,而你,还活着。”

曲妙冷笑一声,道:“刘常侍若还想保得性命,便乖乖交出淑妃和皇女,否则别怪曲某手下无情!”

皇月清虽舍不得木莲出征,但加急军情摆在眼前,张茂华又咄咄逼人,却也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莲儿……”木华说不出什么,只得抱紧了木莲,将脸埋在她的脖间,低低的抽泣起来。

皇月清摆了摆手,“罢了,曲文星毕竟是朕的启蒙恩师,就冲着这一层,朕去扶个灵也是应该的。”她想了想,挥手屏退了周围服侍的美貌少年,唤张茂华近前来,俯身贴耳悄悄地道:“爱卿前些日子送来的玉清丸着实不错!朕服用之后,顿觉神清体健,一晚上更可御男十数名!实在妙不可言!”

轻声的低喃,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令得木莲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绿衣雪白如玉的手肘,水袖已经滑落到了肘关节处,露出的幼嫩的肌肤带着瓷器般的光泽。视线再往上移,芙蓉面如新月一般动人,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开启,双瞳翦水,点漆般闪烁着丝丝光芒。

“小……小的不知……”

于是赶紧领着着几人往前再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猎场。随后又挥手叫了早就来这里布置的随从上来,分别给几人设座、斟酒。凉风吹来,靡草及膝,可看见远处林木茂盛,隐约可见山野兔穿行其间,间或还有一两只壮实鹿羊闪现。

木莲忙见了一礼,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些填报的资料。曲文星在一旁说:“我已命人大致整理了一下,此次报名的人中平民约占七成,剩下的三成里两成是商贩、一成是些下层的书香子弟。不过,虽然人数众多,但平民鲜少受到良好教育,这么做真的能挑到人才么?”

余维清一眼就瞄见了那个出奇俊美的女子端坐在那里,不动不言,宛若一副画般,心下暗道入画说的果然没错,真是有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相貌!这女子,怕已是不少待嫁男子的父母的心腹大患了!她那一副对联,既让他有些不快,又触动了几许心事。所以毫不犹豫地辞了正在作陪的新任卿大夫钰梅,抽身前来一探究竟。

“是,属下明白。”

木莲眉头一皱,正犹豫是发作还是隐忍,书房门外有宫人来报:“皇上,老丞相求见。”

木莲微微一笑,道:“对策之法不敢当,只是有个大胆的想法罢了,所以特来请教老太君,指点一二。”

再忍了一会儿,木莲泄气地叹了口气,果然要一个娇滴滴的男人来做这种力气活儿不太合适!她摆了摆手,站起身道:“算了,不用按了,你忙去吧。”

“不好吃,酸,酸死了!”木莲把脸皱得跟核桃一样。

他越是安慰,木莲的眼泪就流得越凶,心里一阵阵的绞痛。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不是,是我没什么胃口。”木莲简短地道。

几个宫人吓得跪了一地,其中一个胆大些的,战战兢兢开口:“将军息怒,奴婢们纵使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了淑妃君上啊!君上他,他是挂念将军所致,将军一去战场两年,途中连封书信都没有!君上常说,他想得心都痛了,好容易盼到将军回来,结果……”

“均是千里挑一,不可多得,个中更有天姿国色,比起往年,可说是不可同日而语!”

打的什么鬼主意?笼络?还是刺探?动作还真快!木莲冷笑一声,继续抬脚往前走,但改了方向,转为往花厅走去。

旁边的宫人也笑道:“这就是血缘天性了!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比旁人要热络得多!”

这下,如同激起一波巨浪一般,所有人兴奋的眼光都转向了一旁的木莲。

我再也不会逃,不管是对东霖,还是对琉月。不就是战场么,不就是官场么?我能站在这里,就什么也不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