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荷像是没听见,她脑子一直在走神,从杨黎打过电话到现在,她像是处在半空中。飘飘忽忽。无法踏实下来。黎江北又问了一声,孟荷才倏地从怔想中回过神。

“可靠,是周副省长的秘书亲口说的,十分钟前他才离开。”小苏说。

冯培明讲完,轮到盛安仍作指示,会场响起一片掌声,黎江北也鼓了掌。鼓完,他竖起耳朵,留心盛安仍怎么开场。遗憾得很,这天盛安仍只讲了几句礼节性的话,大意就是这次下来,要在地方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要充分尊重地方政协地意见,虚心学习,广泛交流,争取把工作做细,做扎实。

这句话闯了大祸!话说完不到一分钟,冯培明还处在惊讶中,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已出其不意地将张朝阳扭到一边。张朝阳跟工作人员据理相争,有人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乱讲话,张朝阳一气之下咬了对方,结果,就被闻声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半小时后,张处长来到他身边,怀着内疚说:“真是对不起,生这样的事,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检讨?周副省长。我可不敢批评你。这次下来。能不能把调研任务完成,还要靠省委、省政府的支持。哪能刚见面就让你做检讨?这样吧,你跟其他同志先走,我和江北委员一起走。”

“到底什么事,快说!”

“他被警察带走了。”

车子走走停停,又是半小时后,终于到达事现场。黎江北走下车,就见有数百名学生围堵在高路上,两条鲜红的条幅刺激了他的眼睛。一条是:请还给我们受教育地权力!另一条是:铲除幕后,净化高校环境!

这很可怕!

“大方,当然大方。拿几千万修一座庙,能说他不大方?”

他陌生地盯住妻子,这张脸曾经那么让他陶醉,那么让他忘,以至于楚楚走后不久,他便坠入网,不顾世俗地重重阻力,硬是娶了她。多的时候,周正群想,孟荷是上苍继楚楚之后赐给他的又一件宝,是老天对他的补偿。为这事,他很感激夏老一家,如果没有他们,他就不可能遇到孟荷,不可能在灰暗无光的日子里重新燃起爱。没有夏老跟夏雨的强力支持,他也不可能从失去楚楚的悲伤中走出,那么义无反顾地牵着孟荷的手,重新走进婚姻地殿堂。

往回走的路上,黎江北走到他跟前,低声道:“你看看四周,能让人相信这里是高教新村?”

“董事长来了。”万黛河轻声道。周正群起身,握住万泉河伸过来的手,在万泉河客气的问候声中,周正群礼节性地说了句:“万总辛苦了。”

“周副省长驾到,欢迎欢迎。”

“省长辛苦了。”万黛河并不急着把手从周正群手里抽开,她说话的语气就跟花吐芳香一样,永远是那么细软温雅。而且她对领导的称呼永远保持着她的风格,从来不在前面带副字。

往事如梦,一晃间,周正群到省城工作已有八个年头。当年的不毛之地,早已焕出勃勃生机。省市提出闸北高教新村这个概念之前,有人也动过脑子,打算将这儿投资兴建成江北船工业基地,那个方案很是振奋人心,可惜还没等批下来,就遇上紧缩银根,国家对经济建设大调整。要不然,这儿说不定早就机声隆隆,人影绰绰了。

往闸北去时,周正群特意将黎江北叫到自己车上,黎江北面色沉重,看不出他是为搬迁愁还是为将要到来的调研组愁。

一场风波算是平息。

站她边上的姓王的男生急了,扯着嗓门说:“老师怎能这样侮辱学生?”

那几个男生也趁机起哄。在大学,校办主任这个角色,常常是个受气的角色,心高气盛的大学生们不拿你当回事,那些老教授名教授更不拿你当回事,真正拿这个角色当回事的,怕就是路平自己。

一周后,江北大学搬迁动员大会在江大召开。这是周正群反复思考的结果,是的,彬来书记说得对,现在他已别无选择,不只是他,整个江北省委、省政府,都被闸北新村逼到了十字路口。工程开工已经两年多,投进去的资金有三十多个亿,十二所高等院校的一期工程都已竣工,个别院校二期工程已经开工建设,如果再不搬迁,浪费巨大的资源不说,怕是引来的各项非议和怀疑,就能乱掉人心。

看来对方还是不死心。

“什么事,慢慢说。”周正群边跟别人打招呼,边问。

“江北你别激动,坐,我还有话没跟你讲呢。”楚玉良脸上飞过一层尴尬,他没想到,黎江北还是原来那个坏脾气,他原想,孔庆云一进去,黎江北怎么也该收敛点,谁知?

黎江北缓缓摇头,见周正群狐疑地盯住他,他又道:“这事我还真吃不准,这种纯粹性的个人嗜好,别人是很难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