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四个字刺痛了好几个人的耳膜,坐在台下的周健行现,父亲讲出这个字的时候,坐在边上的冯培明吃惊地抬了下头,另一边坐着的楚玉良也惊愕地扬起了目光。可是父亲没理,他简短有力的讲话只占用了四分钟时间,然后就将话筒交给了教育厅厅长。

“是长江大学的学生,他们在向市民散传单。”小苏说。

这个六十年代北大的高才生,英国剑桥大学教育学博士,国内知名教育专家,面对澎湃展的中国高等教育,一次次出与众不同的声音。去年召开的江北省两会上,他就以“停止扩招,理顺渠道,以职业教育取代民办高校”的提案在委员界掀起巨大波澜,今年他更是语出惊人,竟然提出国家和政府应对扩招政策负责,对那些花了钱却没有达到培养目标的学生进行限额赔偿。此语一出,整个江北教育界哗然,消息甚至惊动了中央高层。

“确定了,昨天晚上敲定的。”

“夏老——”舒伯杨叫了一声,难为地立在门口。

“妈——”可可叫了一声,走向母亲。

夏闻天家里,空气已比刚才轻松了一些,夏闻天一阵劝,终于让夏雨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还是父亲说得对,是红是黑,必须调查了才能有结果。

完了,一切都完了!本还指望着看爸爸在江大这块大舞台上怎样激地演一场独角戏哩,哪知……

“你用不着难为,只管告诉我,是找我还是找庆云?”

于公于私,他都要进一步密切跟周正群的关系。

夏闻天朗声一笑:“可可,不会是你在竞选中搞了小动作吧,健行怎么会输给你呢?”

晚上,周健行回到家中。周健行平日多住在学校,只有家里有事或是对学校食堂的饭菜不满时,才回家住一宿。今天他显然是为可可回的家,可可不理他,弄得他做啥也打不起精神。下午校方召集学生会干部开会,传达上级指示,要求学生会配合校团委,宣传部等做好学生思想工作,可可照样没参会,周健行也听得无精打采。会后宣传部长专门将他留下,特意叮嘱道,最近金江大学生的思想又有波动,受长江大学和金江城市学院等的影响,大学生们对高校教育环境和未来就业环境大牢骚,严重者甚至上街闹事,扰乱社会秩序。宣传部长要求学生会拿出积极有效的措施,阻止长江大学的过激分子到江大搞非法串联。

“过激分子?这么说不大好吧,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称呼?”周健行跟宣传部长耍了一句贫嘴。宣传部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教师,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哪儿读的研,周健行就不得而知。周健行不大喜欢这位说起话来拿腔拿调,动辄就要上纲上线的部长。做学生工作,能不能温柔点啊,别老是拿大帽子扣他们。周健行尽管也是大学生,心理上,却觉比师兄师弟们成熟。他自己都受不了这些词,换上那些风华正茂意气奋的学弟学妹,他们能听?

母亲孟荷这天也是老早就回了家。孟荷在金江市总工会工作,当个不大不小不担风险也没有多少具体工作可干的闲官,按组织的说法,孟荷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周副省长,可周副省长老是不回家,他的时间一大半交给了工作。组织上这种安排,就害了孟荷。

孟荷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那种坐享其成的女人,有时候她觉得是,有时又觉不是。不管咋,事实上她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我坐在一艘幸福的船上,一切应有尽有,只需我伸手,再勿需多劳动。她这样跟夏雨描绘自己的生活。但我觉得无聊!她又这么重腾腾地跟夏雨说。那是很久前一个淫雨绵绵的日子,她去夏雨的办公室,两人谈起目前的生活,孟荷用无聊两个字做了概括。惹得夏雨瞪大双眼望她。孟荷接着道:“看到你整天忙忙碌碌,我都觉得自己成了废人,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