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说这男人的腰碰不得。

裴桓淡笑拿起面前的酒杯,“叮——”一声,疏离应过:“多谢清乐郡主。”

“嫂嫂——”傅箐一出门,就被李璟涟拉到了旁屋。关门前,李璟涟还探出头去仔细确认有无旁人,确认过后,才转身拉上傅箐的双手。只是这话还未出口,两行清泪堪堪就下来了:“嫂嫂,你帮帮我可好……”

那时的傅箐还没有明白,是她将死亡看得太重了些。死亡就跟吃饭一样稀疏平常,正如人人都要吃饭,人人也最终都要落回土里去,只不过是生命形态的最后一个展现。所有的执念和不解都是留给活人的,死人只管往地底下钻,因活人错愕于阴阳两隔,才会念念不忘,不过这种念念不忘,终究是没有回响的。

裴晏本来就有些心虚,他一直自诩为仁德之人,却没想到轻而易举被傅卿指出了自己心中道德标尺倾斜之处,不过他一直将心中的怒气归为是由傅箐的不识抬举造成的。这会儿见她诚心诚意地道歉,面上反而有些挂不住。

裴桓似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摇头讥笑:“嗯?你怎的这般血口喷人?我们明明是站在一处,你们看不出来的问题,我怎能识出?我裴桓又不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当初难民有数十余人……”

果真出事了!

赵宁蓉似是完全不受这艰苦的条件影响,只满脸忧容。若不是李璟涟坚决反对,她只怕还要将后头几个小孩接上她们这一辆马车里来。

众人得了吃食,不等道谢,只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塞与口中。

“她每次都是这样,在桓哥哥面前装可怜!在姑母面前装乖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赵宁蓉最是心地善良知书达礼,而我李璟涟,最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听着身侧少女绵长而祥和的呼吸声,她觉着有些心烦。屏着气,从床上轻轻爬起,披起外衣,寻着门偷偷出去了。

李璟涟眨巴着眼睛,想起日间发生的事情,不免得也有些消沉:“我虽然讨厌赵宁蓉,但还不至于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去害人,今日日间发生的,我也没能料到……”

所幸裴桓和赵宁蓉都没有受伤,因乡路甚是平整,俩人就算在地上滚了几圈,也没有破了伤口。只是这赵宁蓉显是受了惊,只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裴桓拥着怀里的她轻唤了半天,也不见她回应。过了半晌,她才在裴桓怀中轻轻颤抖开来。

车外似是有人闷笑了一声。

……

“告母后安。”傅箐款步至二人身边,先是不疾不徐给皇后行了礼,复又侧过身,对皇后身边那打扮得如花蝴蝶一般的女子做福,“清乐郡主。”

裴晏背对着她,没有回应。

“太傅大公子何清尧?”

傅箐大喜,从贵妃榻上起身便要出门相迎。

裴晏凤眸微眯,语气悠悠:“怨不得太子妃这几日也得了风寒。”

傅箐没由来地心慌,有一种被裴晏抓奸在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幸好裴晏一直没投给她个正眼,她只慌乱了一瞬,又恢复回来。

傅箐气得跺脚:“既然明日是殿下的诞辰,为何无人提醒我?”

裴桓松开对她的桎梏,向后微仰,舒舒服服地倚上柔软靠垫。

“姐姐且等上一等,我特地命后厨做了江南的定升糕,卿儿姐姐一定要尝一尝。我上回与你提过,虽是比不上宫里做的,但也有其一番风味。”

那清火膏散出阵阵芦荟的香气,估计跟现代人用的芦荟胶差不多。赵宁蓉这会儿也不喊疼了,仔细打量着傅箐倾身而下的侧颜,由衷称赞道:“卿儿姐姐,你真好。”

赵宁蓉闻言,下意识转头望向裴桓。夫本为天,她的事情,一向都是由裴桓做主意的。裴桓将那凉薄的眼神在傅箐身上转了一圈,才错开眼神,冲赵宁蓉轻轻点了点头:“太子妃说的不错。”

两人背着身子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赵宁蓉听不太真切,只捂了嘴偷笑,倾身与裴桓轻声道:“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可真好。”

不过还真是她想太多了,裴晏笑意浅浅,端的是一副“陌上人如玉”模样。也是,他一向伪装惯了,又怎会在外人面前露出马脚。人前这般,人后指不定怎么发脾气呢。

傅箐不敢多看,又于近前行了拜谢大礼,这第二道大礼才算完成。

用刀什么的,也太可怕了。

她手里捧着那帕子,支支吾吾半天,终是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有……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