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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箐下了马车,便要去寻太子殿下。可这裴晏似是在躲着她,傅箐找了一圈,最后终是堵到了他。

“那你便是觉得人命不值得。”

傅箐却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傅箐念着阿珠阿环,不顾身后人的劝阻,飞快地跳下了马车。因跳得太急,重心没落好,直往前扑去,就势跪在了地上。她站起来后,也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要去寻阿环。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横在她的腰间,紧紧箍住了她,不让她动弹。

……

“你们都是哪里人?为何在这乡道上?可还有其他难民?”

赵宁蓉又话了其他,后因裴桓派让人来寻她,才和二人别过。

傅箐摸黑来到客栈后院之中,四下空无一人。她微微扬起头,去看那轮挂在天边的皎月。夜起露更重,月色笼在薄雾中,实则看不太真切。

傅箐倒是无所谓,睡在哪里不是睡。

“三郎……三郎……”

“你不要命了!”

从皇后哪儿回来后,傅箐显是心情很好,一整天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儿,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璟涟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傅箐轻叹口气。想着这会儿也不好扰人清梦,暗下决心明日裴晏外出前,一定要拦住他。

傅箐不由得挑了眉:“娘这话什么意思?我这阿姊还挡着我这妹妹的桃花了!”

等了三日,终于能见着傅白氏了!

她整理表情,转过头来复对裴晏说道:“殿下,我身子骨弱,因幼时得过一场大病,一直没能好全,落下病根,时不时就会患上风寒。若是跟随殿下一齐南下,只怕会给殿下带来更多负担……”

“听宁蓉说,信王确乎是在府上的,但我未曾见过信王。”

“已经过了酉时五刻。”

“太子妃莫不是在信王妃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过了半晌,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她这方也功德圆满了,便打算起身告辞。

她又盯着傅箐右颊上的酒靥怔愣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在何处见过姐姐。”

裴桓轻笑一声,松了赵宁蓉,向裴晏作揖道:“太子和太子妃何出此言?您若是这般说,只让三弟羞愧难当,是我没有护好我妻,才让她受苦了。”

裴桓呷了一口茶,没有作答,待放下茶杯时,不知怎的,竟不慎失了手,那滚烫的茶水,尽数泼于赵宁蓉右袖之上。

傅箐也只好福了福身,道;“见过信王、信王妃。”

从西阶下来后,皇帝终于开了尊口,赐座阶下。一排宫娥鱼贯而入,为首的用盘托端着新妇茶,身后跟着的宫娥则捧着五谷十梁立于一旁。傅箐先是饮尽了一杯茶,再将空的茶杯高举过头,又行三跪九叩大礼,伏在地上,等帝后喝了宫娥呈上的新妇茶后,这一整套仪式才算真正完成。

“嗯?”裴晏闻言抬起头,见傅箐正一脸尴尬地捧着手上那方帕子。

“傅相长女果然是个聪明人。”裴晏羞赧地笑了笑,眉眼也弯成了那月牙的形状,“还请太子妃配合,不然你我明日都交不了差。”

“太子妃为何不食?”

傅箐被逗笑了,连忙扶起二人,道:“我并非是在试探你们二人。此番进宫,在旁人看来,自然是风光无限好;可这宫中之事,从没有定数,那刀子就悬在各人头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落下。但我傅箐能保证,我若是得了一份羹,绝少不了阿珠阿环的一勺。”

“这正是百姓倾慕南风夫人的一大原因。有人说,那些锦囊妙计,都是由白二公子提出的,可又有人说了,那南风夫人来自江南水乡之地,对水路地形颇有建树,白二公子背后,正是有她的金玉之言。先帝听闻此传言,召见了外祖父及外祖母,畅谈之后颇为动容,追封外祖母为南风夫人。夸她端的是由那钟灵毓秀的江南之地吹来的一阵风,才赐了南风夫人的封号。”

“是,女儿知晓了。”

傅妈妈也没有叫醒傅箐。就着头顶的灯光,坐在床尾,将那捣烂了的水仙花,铺在叶子上,再一个个地绑在了傅卿白嫩嫩的脚趾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