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傅箐躺在床上,听得枕边人呼吸绵长,自己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傅箐见傅白氏满面愁容,知道她在为自己的事情伤神,嘻嘻一笑,上前挽住傅白氏,道:“娘莫要再为我这些事费心,我再与殿下商量商量便是。”

傅箐忙接话道:“母后说的是,儿臣也怕会给殿下及随行的大臣带来不便。殿下估计是怕旁人说闲话,不愿我受了那委屈,才执意带我南下。我定再劝劝殿下。”

裴晏晚间在宫中设了简单的家宴以庆诞辰。古人并不热衷于过生日这种仪式,如若不是老人的整十寿宴,民间都不会设宴,皇室也是如此。帝后从不参加这种皇子间小打小闹的聚会,可见这本就不是什么正式的宴席,傅箐也便以不慎“染上风寒”这一理由推脱。

“信王妃伤势如何?”

裴晏看到她的小动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额间青筋跳了跳,踹翻了一旁的膳桌,拂袖而去了。

傅箐眸中盛着滔天的怒火,乌黑的珠子在昏暗的车厢里愈显潋滟。裴桓忽然觉得喉间干涩,目光向下探去,想从那紧闭的檀口中渡点蜜津来。

傅箐一看,肌肤嫩白如牛奶,哪里有什么痕迹,好得透透的了。

“没……没了。”赵宁蓉一双眼哭得已经哭得肿泡了。

说来也并不是全无可能。赵宁蓉本来就是故事的中心,作为原书中的女主,她的魅力自然是要比其他女子更为突出。若说傅卿是那株温室里不声不响的花儿,虽是名贵,但与旁花相差无几;那赵宁蓉便是那生在花园中的芙蓉,霜侵露凌却丰姿艳丽,占尽深秋风情,娇艳而不落俗套。性格方面,对傅卿这般同性来说,虽是幼稚了些,但对男人来说,其渴望的正是这样一份天真烂漫;尤其是对于裴晏、裴桓这种长期成长在这种压抑扭曲的深宫大院之人,赵宁蓉的存在正好比那射入阴暗角落的阳光。

太子裴晏这时从殿门外大步跨入。吉娘见了太子,本想告与他信王和信王妃一事,刚提了话头,就被裴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直接要寻傅箐,提了声线喊道:“太子妃?太子妃!昨夜我交与你的物什,你置于何处了?”

俩人正你侬我侬间,被一道尖利的嗓音打断——

朝见实则是包括在婚制中的,只是不在大婚当日罢了,故礼制要求也甚高。虽说东宫离那立政殿也不算不太远,多走几步路也就到了,可礼制要求偏偏要求新妇乘翟车前行,步行而归。

傅箐眨了眨眼,戏精上身,作出一副委屈别扭的样子,垂首道:“父亲一向不喜欢女子插手朝堂之事,我又何必去讨那不自在。”

“还请殿下三思!杀了我,对殿下来说,又有何好处?”

辂直接就驶至东宫殿前。

打扰了。

傅箐这才笑着应下了。

“真好看!谢谢娘!”

傅箐很是不甘心,软磨硬泡了好一阵,见傅妈妈要生气了,才赶紧跑去写作业了。

一旁的傅嫣听了,也忙要凑一脚:“那我要一只在天上飞的的黄鹂鸟儿!”

“多谢大师。”傅箐虔诚地朝前拜了一拜。

傅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们。到底也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软了语气,道:“今日问话不是为了责罚谁。只是这无规矩不立,我若是不先把话说明白了,下次还会有人再犯。行了,这桂花糕的事情就此翻篇了,今后不必再提。”她扫了一眼两人,默了一瞬,又道,“我衣裳上有血这一事儿,也不许往外说。”

傅箐没有作声,只微微张开檀口。

裴桓只摇摇手中之物,道:“穿来看看。”

阿环见傅箐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小姐,您这……”。

这“鸩”原是一种毒鸟,全身带有剧毒,把它的羽毛沾在酒里就能变成毒药。“未入肠胃,已绝延后”,传说只要是鸩鸟饮水的小溪,各类虫蛇都会被毒死。先朝圣上为了保国,曾下令禁止鸩毒,并且规定鸩鸟不许过江。但因鸩毒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谋财害命之法,即便没了鸩鸟,百姓还是习惯称毒药为鸩毒。

“那季公子也是,起了身就走人了,都不曾想着关心殿下一眼,之前还不是殿下救的他,他才不至于被那马车轧到……不过我看他面色苍白得很,许是吓到了……”

这小姐也真奇怪。不知从哪一日起,小姐突然性情大变,怎么说都不愿意让阿环和她伺候着沐浴了。

……

07

傅箐这才知道自己把这俩姑娘的好心情都搅乱了。穿越来了以后,她都和阿环阿珠一起生活,早就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妹妹了。想想古代女子翘首以待,一年到头来也盼不来几个出府游玩的日子,便对阿珠阿环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躺着便是。”

傅玉见傅箐还呆坐在床上,拧着眉,只道她身子仍乏着,歉然道:“大姐身子是不是还不大舒服?是玉儿大意了,还来扰人清梦。那大姐且再歇会儿吧?”

他是傅府的小少爷,名画自然也见得不少,一只兔子能有何稀奇?偏偏傅卿画的这兔子,和他之前见过的大家之作,都不太一样。寥寥几笔,却把兔子的形和神都勾了出来,嘴里似乎还在啃着一截东西。

碎片利得很。怔愣间,鲜红的血珠沁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傅白氏狐疑地瞥了一眼傅卿,她足不出户的,怎会知道这朝堂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