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消息是夜间宴席结束后,裴晏带与傅箐的。

这大爷终于肯动了动,略直起身,轻飘飘地掠了一眼傅箐,才端起那酒杯,举头饮尽了。

“吉娘,殿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个说法?”裴桓也不恼,屈了那手指在傅箐脸上流连。

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宁蓉这小臂上虽是通红一片,但所幸并无大碍,连水泡都不曾起。

即使赵宁蓉对裴晏来说,是既不可望,也不可得的,但故事就是这么烂俗。

一直在一旁埋头喝茶的裴桓终是抬了头,冷了声道:“宁蓉,不得无礼。莫要没了规矩。”话虽是对赵宁蓉说的,眼神却是不经意在傅箐脸上流转。

“太子妃太子妃!不是那个方向,您往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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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方悠悠道:“那太子妃又为何要帮太傅?”

裴晏显然吓了一跳,拿着佩刀的手都不自觉顿了顿。待看清傅箐的动作,先是错愕,再待反应过来时,面色很是不豫。

傅箐之前看过不少清穿,书中那些要被宠幸的女子,洗白白后直接裹在毯子里送到床上去了。傅箐虽是着了衣裳的,也是坐着车来的,可还是有种被安排了后,裹上鸡蛋液直接送进油锅里去的感觉。

傅箐盯着铜镜中的人儿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两道红印是作甚?”

待傅白氏带着俩嬷嬷走后,傅箐方才回了屋。傅玉她们早就填完色了,这会儿,正照着傅箐画的蝴蝶,有模有样地临摹着。

今日天阴沉地厉害,还未到酉时,天色却早就暗了下来。傅箐下意识抬头望了望,穹顶之下的墨云似下一瞬就将垮下来。

到了晚上,傅箐洗完澡,翘着脚丫坐在床边等傅妈妈来。可令她失望的是,傅妈妈没有端来那种好看的小瓶子,倒是拿了几株路边的水仙花和几片叶子来。

“这臭小子,不是说好不与旁人说的吗?”

“只是,老衲还有一言要赠予施主。”高僧放下手中的木鱼,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意有所指地看着傅箐,道,“凡事皆有定数,遇事不可强求而行,这善缘也罢,孽缘也罢,还请施主切记,不可相求。”

阿珠见这仗势,也跟着跪下了,只勾出手拉着傅箐的衣角,苦苦哀求道:“请小姐念在之前主仆情谊之上,饶了阿环这一回罢。阿珠也有错,没有拦着阿环,反而同她一齐犯错。是婢子们大意了,就请小姐看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饶了我们罢……”

她抬了抬眼皮,轻轻瞟了一眼裴桓,复又闭上了。

她的震惊都写在脸上,只呆愣愣地望着裴桓,心里竟搜刮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骂人。

“不碍事,你先出去吧。”傅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把阿环遣了出去。她不经意转头,又瞥见了桌上那几朵糕点,只觉得胃里上下翻滚,直有东西往上涌。

傅箐内心叹气,这事儿比真金还真,可她要怎么说呢?这远在一月有余之后的事儿,她拿什么来给傅白氏证明?她摇了摇头,道:“我宁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无。”

身旁有人侧目,许是听见了赵宁蓉的话。

她原本以为,裴桓对傅卿顶多就是一时兴起。男人的劣根性罢了,还不至于到情深难以自抑的程度。可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只怕裴桓对傅卿的欲望会愈埋愈深。现下,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是逼近;她越是急得跳脚,他就越是觉得有趣。

傅箐家就立在村子的塘河边上,她从小便是扎在水里长大的,即便着了厚重的衣裳,还是能使着巧劲浮出水面。她只自顾自往岸边游去,希望身后万万不要响起水声,淹死那裴桓才好。可原中,裴桓还是因为下水救过赵宁蓉才抱得美人归的,自然也识水性。

裴桓却像个落魄户似的,大喇喇坐在地上,只伸出右手给她。翡翠扳指的光泽在日光照耀下,险些晃花了傅箐的眼。

阿环还以为她在说反话,扁了扁嘴,眼底起了一层水光:“小姐莫要这样说!是阿珠阿环贪玩,没有照顾好小姐的身子,小姐别恼了,阿珠阿环哪里都不去……”

来人是傅玉,傅府的二小姐。傅家有四朵金花,除了傅卿和傅玉是嫡出外,余下的三小姐傅娉及四小姐傅嫣皆是妾侍所出。

“它在吃什么?”傅箐画完之后,随手将狼毫置于笔架山上。瞅了一眼凑在身边的毛头小子,偷偷地抿了抿嘴角,心里暗笑道,果然小孩就是小孩,糊弄人的简笔画就能把他给迷住了。

南下的时间推迟了。这可与原书的主线剧情不同。

“我……我听阿珠说的。估计是阿福去酒肆买酒时,听人说的。”

永元年间,商业繁荣程度高,商贾人家与官宦人家结亲靡然成风,故厚嫁之风也比前朝更为盛行。傅卿是相府的嫡长女,故傅府在准备嫁妆这一方面,自然是要下一番血本的。

这宫中老人都知道,三皇子的生母出身低微,仅是圣上喝醉后无意宠幸的一个宫女罢了,偏的命格还不够硬,诞下裴桓后就去了。可近日,不知是哪个嫌命长的,竟传言那傅家嫡长女的面容与三皇子的生母,有三四分相似。

在现代,尚有直男癌□□丝还认为女性生理期是不净不洁之物。这在古代,但凡裴桓有些男性尊严意识,估计都要被恶心地跳脚,直接夺门而出吧?

“卿儿?娘正想去看你呢,你好些了吗?”

“只是若是被人知道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