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妃唤我作蓉儿,那我唤太子妃卿儿姐姐可好?”

“只愿能岁岁与君好!”

自己躲过了这次的杀身之劫,本该高兴才是,但她隐隐觉得,事情远不如她料想得这么简单。

“只是旁观者清罢了。一日无意听到府上小厮,学着街上说书人的样子,给婢女讲话本。正巧听到江南徐家发迹一事,本也没放置心上。次日又见父亲为那朝堂之事担忧,母亲正巧多问了一句,原来是江南私盐之事。商贾之家多铤而走险之辈,但也知晓什么事情做了是要掉脑袋的。前日那小厮正巧提了一嘴,说那徐家与京城某显贵之家攀了亲连了宗,我便有些猜疑。本也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让小弟给太傅府上小公子报个信,没成想真的能助太子及太傅一臂之力。”

那待宰的活鱼尚且还要砧板上跳几下呢。傅卿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顾不上什么殿前礼仪,从床上一跃而起,赤着脚便往让裴晏来的反方向逃去。

同行的使者持制书,宣读后授予傅志明。傅志明接过后,和傅白氏一齐坐于主位,对傅箐进行训话。傅箐跪在地上,也听不大懂,只知道喜娘吆喝一声,自己便得行一次大礼。跪拜了一阵,才被阿珠阿环从地上搀了起来,只觉得眼冒金星。体力不济是一大原因,那头上的凤冠太重,压得她脖子都快要断了,又是另一大原因了。

时下正盛行一种唤为“牡丹妆”的妆面,端的是色彩艳丽。这阿珠阿环下手也真是狠,先施浅朱,再以□□盖住,说是要制造出一副“白里透红”之美感。最感人的是,脸颊两侧还各画了一道红印,由胭脂点出,远远看去,似是被猫挠了几道血印子,渗人得很。

“娘也不知道,就觉得心里堵,想多叮嘱你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卿儿,你先随我来。”傅白氏想到了自己到傅卿院里是何故,松开傅玉,款步至傅箐身边,引她出了门。

傅箐还记得很清楚,上小学的时候,班上的陈璐璐,带了一瓶指甲油到班里来炫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下课,所有女生都“哗啦啦”地聚到陈璐璐身边,央求着她,让自己看一看那瓶指甲油。傅箐也眼巴巴地凑在边上摸了摸那指甲油的瓶身,艳羡地看着陈路璐手上那好看的指甲。

“大姐大姐,我听砚儿说,你寥寥数笔,就能画出一只兔儿来?”许是出来踏春了,各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平日就算不太爱与傅箐亲近的俩妹妹傅娉傅嫣,都凑到傅箐身边,与她拉着闲话。

傅箐之前没有来过佛庙,也不知道该如何跪拜。只跟在傅白氏和众妹妹身后,有模有样地学着。膝盖跪得生疼,略略松了腰板,却又被身后的阿珠扶了起来。傅箐回过头去幽怨地看着她,阿珠只不苟言笑地轻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庙中亵渎了神明。

傅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点懵了。自己不过一句重话,这阿环怎么这么大反应?

正思忖间,裴桓注意到身下之人,已不似之前那般激烈挣扎了。他心猿意马,再度俯下身,想寻了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樱唇,再渡些甘泉来。

傅箐:……

“等等!阿环,这是什么?”桌上突然多了一些藕色糕点。有方形的、也有圆形的,桂花瓣儿星星点点镶嵌其中,晶莹润泽,甚是精致。

傅白氏心中还有存疑:“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带与你假消息?”

可就算这样,美人也还是美人。端的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看了直叫人心尖一软。

落水那一刻,刺骨的寒意渗入肌肤,一路透到了心里。

赵宁蓉在纠结的功夫,裴桓却跟傅箐杠上了。傅箐退到了桥边,他就一瘸一拐跟到了桥边,伸着长臂将她往怀里带。两人看着是好兄弟间勾肩搭背的状态,实际上则是裴桓暗中使劲,用力箍住了傅箐的肩膀,将她的右肩角卡在臂下,不让她动弹。

腰间撞到的位置还是在隐隐作痛。傅箐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对裴桓作了一个揖:“多谢三郎出手相救,这救命之恩,季某择日一定登门拜谢。”

“阿环……阿环不在。”

“大姐,你终于醒了。”外头的人听见傅箐的声音,一个抬脚便跨进屋内来,走到傅箐跟前,伸出手作势要拉她,“今日是三月初三,大姐快些准备,咱们一块儿出门看看。”

“给你画一只兔子。”

傅箐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傅白氏正好有些体己话想与傅卿说,秉散了在屋内伺候的嬷嬷和婢女,将傅箐叫到跟头来,细细说道:“娘是舍不得你,可一想到我家卿儿,能做当今的太子妃,娘又巴不得早点将你嫁出去。只是这东宫人多口杂,你万事皆要小心,仔细不要被人抓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