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桓面前,她不是现代来的傅箐,而是生于此的傅卿。她忘了这个时代所置于女子身上的枷锁,男子与女子私定终生,为人所不齿的往往是女性,不管她是主动或是被动。男人无非就是多了一侍妾罢了。

傅白氏大惊,给身边的嬷嬷一个眼神,嬷嬷便秉散了众人。傅白氏原以为傅卿只是娇羞做个扭捏的样子,没成想她竟真的不肖想这太子妃之位,不由得怒斥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我权当自己没听见,莫要在你爹面前提起。卿儿,从小娘就告诉你,你是相府的嫡长女,你既然投胎来了我们傅家,你以为你还有的选么?日后不许再提,听见没有?”

傅箐睁着眼过了后半夜。翌日一早,待阿环阿珠进来伺候她洗漱妆扮时,傅箐有意无意多问了一句:“昨晚可曾听着什么声音?”

正欲大喊,男子一把将怀中的手帕塞入傅箐口中,面上笑意却深了:“怎么?几日不见,你连夫君我都不认得了?”

多少年在傅箐梦中萦绕不去的身影,就是多少年盘在她心中的结。这时活生生的两个人出现在眼前,傅箐只觉得双膝一软,就势跪坐在地上。

1既不甜也不宠

于裴桓而言,女人惯是没有见识的。赵宁蓉是,傅卿也是。

那赵宁蓉只是个五品郎中的嫡长女,生性烂漫。一日和婢女偷溜出府去采风,乘船游湖时,不慎哉入水中。正巧,那日裴桓也与四皇子裴旦、五皇子裴昂泛舟湖上,听得有人叫唤,发现是哪家公子哥落水了。裴桓最识水性,又是兄长,自然是由他下水救人。

待捞起赵宁蓉,裴桓才发现这公子哥竟是个娇娥。娇娥一身白衣,没入水中后,玲珑曲线不免一览无遗。女子满脸羞愤,说什么都不愿上他们的船。裴桓只得托着这女娇娥,由裴旦、裴昂划船带着,待到了岸边,遣散了众人,才将这她从水中带出。

这英雄救美的佳事很快便传遍全京上下。后来不知怎么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时下的版本。有人言说,这赵姑娘春日采光时,不慎被贼人掳了去,正巧被泛舟湖上的信王瞧见了。信王对美人一见倾心,不惜以性命之忧替她挡刀,被贼人在右腹侧刺了一刀,最终终是救得美人回;美人也欲以身相许以报答救命之恩。

一段姻缘佳话由是展开。

裴桓借着这事儿在京城老百姓面前赚足了好感。圣上也颇为所动,特意赐婚于赵宁蓉与裴桓,成就了这一对甜文主角。

裴桓不过是勾勾手指的功夫,就换来了赵宁蓉的痴心情深。几句缠绵悱恻的情话,也让傅卿从决意寻死的泪人儿,变成了眼含春波的痴情人儿。

傅卿于裴桓,本也就是无关紧要之人。只不过一处酒靥,三分相似的容貌,自己若是得了空,便去逗弄一番,若是无暇顾及,也不觉什么。

若说起来,这傅卿也是运气不好的。自己早就布好了线人设好了局,就等太子成婚。太子妃姓甚名谁他都不在意,傅卿就傅卿罢。

这两日的傅卿看自己时,没了之前那种痴迷热忱的眼神,端的是清冷疏离,甚至还不加掩饰地透着一丝厌恶。

欢喜自己奈何,厌恶自己又奈何。他裴桓岂是分神于这般琐屑之事之人?

不得於飞兮,使“卿”沦亡。

04

太子和傅家嫡长女的婚期定于四月。

永元年间,商业繁荣程度高,商贾人家与官宦人家结亲靡然成风,故厚嫁之风也比前朝更为盛行。傅卿是相府的嫡长女,故傅府在准备嫁妆这一方面,自然是要下一番血本的。

皇家的聘礼早前一日就已送到了,除了礼制内的合十样,还送来了一些胡人进贡的小玩意儿。傅白氏就着院前的妆奁一一清点,除了傅府自家的妆奁外,皇家的聘礼也返了一些。这其实本该由公中的宅库置办,可傅白氏还是亲自操办。

圣上虽一度对官宦婚财的数目进行限制,称:“自今已后,天下嫁女受财,三品已上之家,不得过绢三百匹;四品、五品,不得过二百匹;六品、七品,不得过一百匹;八品以下,不得过五十匹。”但官宦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会厚嫁自家的女儿。傅府为傅卿准备的,都是于礼制限制下的最高标准。

傅箐上一世,直到二十八岁,也还是孑然一人,连个结婚的念头都没有。穿越成了傅卿,看着傅白氏招呼婢女忙进忙出的样子,感觉这世界上,果然还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尚是三月,京城这几日才正开春。初春的风吹来,不免还是带些寒意,傅白氏的鼻尖儿却沁出了细汗,傅箐忙把她往屋内带:“娘,外面风大,仔细着凉了。还有个把月呢,不必急着这一时。”

傅白氏也是累了,坐下歇了会,差婢女来将脸上的细汗擦去,接了傅箐端来的茶,抿了一口才道:“是我们卿儿出嫁,我自然是要仔细些的。”见眼前老大姑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得嗔道,“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