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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这样自由自在哦?上官华芸不忍她失望,点点头:“嗯,安顿好后,记得给我写信。地址要写详细些,我有时间,就来看望……”突然,心念一动,她不安的抬起眼眸,“珍妮,苏家是三姨太的走狗帮凶。我们有句俗话,打狗还要看主人。三姨太很可能会动用叶都督的势力大兴报复。上海离得太近,很不安全。你和汉斯最好是回天津。那里不在叶都督的势力范围之内。”

汉斯很倒霉。那时,他刚好给很多朋友写信,打听赚钱的门路。约瑟夫也收到了信。

作为大哥,上官嘉瑞是从心底里期望小妹能真正得到幸福。

上官华芸闻言,很配合的挤出几分羞涩状,跺脚恼道:“大嫂,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说罢,她被自己这副小儿女样子雷得浑身鸡皮疙瘩暴立。

不想,上官大嫂却粗中有细:“没事,我能应付。你就呆在家里好了。中午伯桑回来,看不到你会着急的。一有默然的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咦,少奶奶今天不去窗边了?刘婶品出一丝异样,不敢再多事,轻手轻脚的溜回耳房里。

苏又男直起身子,怒目而视:“我郑重的警告你们,不要打珍妮的歪主意。没能护住我娘,这是我最后悔的事。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让自己后悔第二次!”

“又不是你的错。”

电话那头,上官嘉瑞顿了顿:“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告诉她的。”

少爷从小就是个沉稳冷静的。一件没影的事而已,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刘婶难以置信的眨巴着眼睛:“那是四年前,表姑奶奶嫁进上官家之后的事。二太太曾暗地里托表姑奶奶跟上官太太透过话。”

“兴哥儿刚睡醒,这会儿正闹着寻我。”上官大嫂嘴上说着没事,语却明显加快了许多:“小妹,你大哥不在呢。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早出晚归的,累得跟个鬼一样。你找他有事吗?”

刘婶八岁被父母卖进苏府,签的也是死契。和所有奴婢一样,她这一辈子都成了苏家的一件会说话的使唤工具:十六岁配小厮、回府做媳妇婆子、儿女们一出生就是苏家的奴才……

印度男佣瞥了她一眼,露出洁白宽大的两颗大门牙,中气十足的答道:“请问上官小姐住哪儿?”

“小妹,你是要出门吗?正好,陪我去一趟宋记。他们那儿新到了一批绸缎。你是内行,帮我去挑几块布料。”

上官华也为好友的坦诚所感动,同时,又有些不解:“既然是人生地不熟的,你们为什么会想到来我们这里开公司呢?”

而她是早就想通透了的。这些正是她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资本。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罢了。她喜欢林子明,更是从心底里渴望得到林子明的真心,而不是这般的“迫于无奈”。

殊不知,“陌上桑”是省城文学界里的新起之秀,名头响着呢。不过,因为林子明为人低调,所以许多人只闻其名而不知其人。

那人是如此的厌恶他,以至于他周岁时,才不得不迫于祖母和钱家的威力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又男。

人小鬼大。上官华芸从心底里爱死小家伙了,故意失望的噘起嘴巴,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帕,然后又一点儿一点儿的收成团,唉声叹气道:“算了,既然兴哥儿不想看戏法,那姑姑就不变了。”

上官嘉瑞眼里尽是阴戾,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尽白:“伯桑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上官大嫂看到只有上官华芸从楼道里小跑出来,又往她身后看去,上前问道:“妹夫呢?他不去吗?”

好吧,看在红烧狮子头的份上,我不检举揭你。陈浩天不知道“明表嫂”的性子,不敢乱开玩笑,收敛心思,继续说道:“现在离校舍关门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多云转晴了。

其实,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骗得了谁?刘婶好几次从耳房里探出身子,见她想心事想得出神,又缩了回去,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少奶奶认识洋人,说得出一口利落的洋话,明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三少爷怎么还说少奶奶是刚从乡下出来的呢?莫非真让孩子他爹说中了?少奶奶是个非比寻常的?这事要不要跟三少爷说说呢?

“嗯。”上官华芸看得津津有味,暗自在心里记下了她的手法。

只可惜,两位太太径直在主位上分坐下来。受视角的影响,除了最初进门的那一瞬间,林子明等人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人,注定无法目睹两位太太滴精彩演出。

瞪了众人一眼,他掉头冲自己住的房间,圆拱门上的珠帘剧烈的荡起,叮当作响。

谁知,竟无人接话。场面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

顿时,密斯敏的脸上五彩缤纷,好看极了。而她身边的密斯云惊讶的张着嘴,几乎可以生吞掉一只拳头大的鹅蛋。

“这人……怎么跟只猫一样……”林子明高高抬着左胳膊,看着怀里的女人,哭笑不得。他小时候曾养过一只虎纹猫。尽管每天晚上临睡前,奶娘都会把那猫赶出房去,可是,早上醒来,小家伙十有是蜷缩成一团在他的被窝里打呼噜滴。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情竟象足了那只懒猫。

晕死,那只该死的勺子竟好好的躺在蜜罐旁边。

“那你打电话给宋记,先问做好了没有。”上官华芸把电话筒递给了她,“免得我们空跑一趟。”

刘婶手脚麻利,烧得出一手地道的家乡菜。最主要的是,她性情开朗,说话嘎嘣脆,给原本冷清的家里添了许多人气。

看着那些风华正茂的护士小姐,上官华芸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书里的娜拉和林丹太太,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黄太太生生的打了个冷战,望着门口悄声说道:“这个苏二老爷也太不给苏大夫面子了。怪不得苏大夫会气得浑身冒冷气呢。”

黄太太听差了,把“奶娘”误当成了上官华芸的生母,当即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陪她去回春堂请大夫。

“少奶奶,小心您的脚!”张婶赶忙拉开她,提起水壶,哐啷,当头浇在火上。

谁知,没读几行,她便被书里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住了,不可自拔。期间,张婶不知道劝了她多少次——早些歇着吧,少奶奶……时候不早了,少奶奶……该睡了,少奶奶……她皆一边“嗯嗯”的应着,一边目不转睛的。

上官华芸柳眉微蹙,疑惑的看着她。

一双大大的杏仁眼笑成了缝儿,上官华芸露出了“我就知道”的雀跃笑容。

“厉害,厉害。”

上官华芸被推翻在地。她错愕的瘫坐在地板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张婶一边侍候着,一边继续唠叨:“要我说,少爷在省城求功名,多不容易啊。少奶奶早就该过来了。男人身边怎么能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呢……”

出了码头,车夫们拉着车子在街上跑得飞快。

身为当事人,上官华芸是倒数第二个知道的。而最后知道的是林子明。临到出行的前一天,林老爷才了份电文给他,说她将携一女仆坐船去省城。同时附上她的船号,告诫他务必去码头接人。

跨过一尺来高的朱漆门坎,上一次林老爷在书房内说的话再次在上官华芸耳边响起,依然宛如晴天霹雳一样,令上官华芸三魂不见了六魄。

原来是这样。上官华芸在这位厚道的车夫的指点下,顺利的雇佣了一辆乌棚小马车,去灵隐寺观光。

晃晃悠悠的坐在马车上,上官华芸回过神来,暗自好笑:这叫什么事?临时抱佛脚?上官华芸,你大概是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