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笼觉显然睡不成了。上官华芸强打起精神,笑嘻嘻的迎上去:“大嫂。”

说罢,她又紧攥着那份报纸风风火火的向外跑去。

原来如此。这副模样确实不好在少爷面前晃悠。刘婶尴尬极了,使劲的吞了一口唾液,吱唔道:“少爷,上课去了。”

“你!”苏二老爷抬头瞪着他,气得浑身抖个不停。

桌面上,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开了:“不行,说好这次是我们给你接风的。”

上官华芸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珍妮夫妇还有苏又男确实是在进行一件很隐秘的事情;这件事应该是风险极大,以至于大哥不想把她扯进去。

刘婶仰头看着他,最终咬牙说道:“少爷,其实这也是一件没影的事。二太太在世的时候,曾经有过和上官家结亲的念头。”

这时,电话那头隐隐的传来兴哥儿的哭闹声。

这人是苏家大少奶奶跟前最得力的管事婆子。在苏家大少奶奶嫁过来之前,她是服侍苏二姨奶奶的——就是现任的苏二太太。

再加上,珍妮今天明显是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显得格外明艳妩媚,相比前两次的形象,简直叛若两人。

第二天上午,上官华芸象平常一样,和刘婶出门买菜。刚下楼,大哥家的那辆黑色纳许便在邻居们的注目礼中,再次驾临。

上官华芸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珍妮,你为什么这么急于见到我大哥呢?”直觉告诉她,珍妮夫妇对大哥的期望很大。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所以,隐隐的,她有些担心。

第三,也是最至关重要的,林子明是个大孝子。三年来,她终于博得了公公婆婆的信任支持。在公公婆婆的威压下,林子明也耐她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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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出生时,仆人跑去向那人报喜。听说生的是儿子,那人竟失望的连连叹气。

兴哥儿却歪着头,一双肉掌紧紧护住粉嘟嘟的小嘴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打量她,神情颇为犹豫。

“傻妹子。”上官大嫂哽咽着搂住她,轻声安抚道,“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装戴好后,上官华芸一边提着裙子往外赶,一边匆匆的交待刘婶:“我和伯桑极有可能连晚饭也不会回来吃。不过,你还是先做好准备。如果我们不回来吃的话,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的。”

陈浩天连忙起身,笑道:“莫急,表嫂……”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乘上官华芸没注意,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子明:你才赶时间呢。小爷住的是公寓,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哼,媳妇来了,便忘了兄弟,见色忘义的家伙。我才来,你就把我往外赶哇。信不信小爷我戳穿你!

其实,这是上官老爷和上官太太对洋酒的评价。

听说她要征询家人的意见,珍妮立马想到了上官嘉瑞,喜笑眉开的应承下来:“那是自然。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说罢,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亲爱的,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都请告诉我。”

上官华芸脸上飞红,含笑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活计。她决定从头学起,争取早日能亲手为林子明做饭。

他自知罪孽深重,懊恼得抱住头当驼鸟。

其余人纷纷抱怨起来。

他向来认为,这些年北方局势动荡,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些军方大佬你争我夺导致滴。所以,他一直对大帅神马滴没有多大好感。对他来说,见与不见,都无所谓。

胡季平摸着鼻子讪笑道:“这些都是我大伯买的。后天是我祖父的八十大寿,我大伯特意赶了回来,它们是大伯父送给祖父的寿礼。”

上官华芸不满的“嗯咛”一声,却没有醒,只是闭着眼睛钻进他的怀里,蜷着身子,惬意的又蹭了蹭,继而,出阵阵细碎的鼾声。

然而,找遍了第二层,也没有找到。

怪不得刚刚她替宋记说了不少好话呢。

想了想,她说道:“大嫂既然派你过来,肯定已经跟你大致说了我这边的情形。横竖我这边活计也不重,除了一日三餐,买菜,打扫房子,其它的活不多。只要你每天都把活计做好了,不住在这里也没有关系。我不会短你的工钱。”她素来佩服象刘婶这样自立自强的人,不过,也只能帮这么多。

果然没猜错。张婶撇撇嘴,嘟囔道:“那做这个有什么用?好好的姑娘家哪能一辈子不结婚呢?”

不等上官华芸和张婶起身,他已经阔步走出了屋子。

“有的,有的。那边巷口就有一家回春堂,很不错的。”黄太太问道,“咦,家里有人生病了?是林先生么?”说着,两只眼睛又飞快的瞅向屋里。当初那个姓林的少爷跟她租房的时候,可是说得很清楚,就小夫妻两个滴。

又是焚书!

张婶眯缝着兔子眼,认真的看了一眼,自豪的笑道:“少奶奶真厉害,连洋文都认得。”

这时,林子明拐过街角,背影从视野里消失了。上官华芸微叹,淡淡的应了句:“哦,知道了。”

“好啊。”上官华芸兴致勃勃的说道,“我正想吃点清淡开胃的呢。中午吃的鸡还有剩的吗?可以炒个红白二丁呢。”

“伯桑,伯父同意你改科,解除了对你的经济管制?”朋友们很是意外。怕林子明自个儿跑路,林老爷从来不给他现金。众所周知滴,林少在省城的一切开销都是签单解决滴。每个月的月底,华叔会上门照单付帐,从不失信。朋友们管林老爷的这项措施叫做“经济管制”。

不料,林子明脸色乍变,一把推开她,躬下身子,扯着脖子,“哇哇”大吐。

“是。”张婶把铜盆放在茶几上,搓着双手兴奋的笑道,“少爷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多年来,离家千里,一个人居在这里,真真的可怜。还好我们少奶奶来了,少爷如今可以在家里吃口现成的热饭热菜了。”

上官华芸没有吭声,低头坐在人力车上,缓慢的转动右手腕上的那对赤金镶红宝石手镯,静静的等着。她并不知道宋记是做什么滴。但是,人生地不熟滴,她也只能相信林子明了。尽管那人显得是那么滴嫌恶她。

这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林夫人也是当天晚上知道的。因为清明祭祖是大事,林夫人和林老爷经过商量,决定把上官华芸的行程推迟到清明节之后。

上官华芸在后院兢兢业业的操持着一家子人的吃穿住行,却除了过年祭祖,几乎不涉足林家的前院。一来,林子明常年在外,她要避嫌,不好抛头露面;二来,林家虽是商贾之家,却是最注重规矩的。林老爷一直认为,内院才是女人该呆的地方。对于家里的女人们来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王道。

上官华芸不好再多问,只好耐心的等着那份“惊喜”。

一个小时后,车子出了城。接着,在西郊的土马路上又颠跑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上官大嫂眼前一亮,指着前面一片绿绿葱葱的小树林中现出的一角黑瓦屋顶,喜道:“到了。”

很快,车子开进了一条不到三米宽的青石林荫小道。右手边的绿树丛中偶尔现出一段青砖围墙或一角飞檐。

上官华芸惊讶的问道:“大嫂,你和大哥在这里置办了园子?”

上官大嫂摇摇头:“是一位朋友的。”

拐了一个弯,车子在一道绿色的大铁门前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