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雉水兮,到合肥,

“七点半了,哟,你是大海呀?”汪有志一抬眼,才看见原来是孙大海。

一听是蔡平的声音,汪有志马上就格格地笑了:“我还以为是下面文化站的那位老几打来的呢?有啥指示,你说。”

为了能让乡亲们尽快脱盲,完成县委交给他的光荣任务,汪有志就对乡亲们大造扫盲的舆论,大讲扫盲工作的伟大意义,还教他们唱起了扫盲歌。为了唱好这扫盲歌,汪有志也是下功夫学了一番才学会的。每到夜晚,村庄里就能传出这样的歌声:

小白鹅说:“那次我去看过你,你不在。”

那老头笑了,说:“没啥,拾粪。”

字字句句喷大粪。

汪有志急忙把他爹迎进屋,心里说好模好样的,见了面就来个热讽冷嘲,这是咋的啦?

汪有志看了他爹一眼,一脸的无奈,半天才“嗯”了一声。

草班子的班头姓朱,叫朱一元,四十出头,二十几位成员都他的徒弟,当然,这里面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在女弟子中,唱旦角排头榜的要数胡艳艳,外号小白鹅。

“真是个笑话大王。”人们笑过了下结论说。后来,茶余饭后说汪有志,或者因什么事情将汪有志作个比较,嫌“笑话大王”四个字累嘴,就比喻某事情说“你看你那事可就跟笑王差不多、、、、、”于是,汪有志就成了雉北县的笑王。

汪有志啃了一口玉米说:“就刚刚出去的那位,他也想占我的上风,我是谁?”说罢,脸上再次露也了胜利的微笑。

“那、、、那都是他们胡乱编的,毛、鸟毛都往我头上安。我闹出一些笑话是不错,可我没跟侯保长干坏事呀!”

汪有志顺口作出的诗就得到了小伙伴的夸奖,心里当然乐,但这种乐却被他掩饰了下来,说:“这有啥,我不过随便顺了两句而已,要是认真地作起诗来,嗯哼!”他用娘子腔干咳了一声,笑着不说了。

说起他们之间的仇事,话也长,还是因一张布告引起的。

汪有志就不理会他,只管弯下腰来,拿起那年糕就用手来比划着拃,他挑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终于挑了一搭两拃半长的年糕来,自言自语说:“看来,三拃的是买不到了,就买这两拃半的凑乎吧。”于是,他就与那老者讨了价,付了钱,拎着那年糕正要走,老者这才明白过来,说:“你说买年糕不就好了吗?非要说买山楂糕,弄得你我乱抬杠。”

汪有志就停住了脚步,他嫌那老者的话多,嘴一快,连粗话都出来了:“你懂不懂?你连你卖的是啥糕都不知道你还卖个鸟?”

那老者也是个倔脾气,反过来问:“你懂?你说我卖的是啥糕?”

汪有志回身蹲下来,再次拿起他的年糕:“看清楚了,这是一拃的,这是两拃的,这是两拃半的,我想买你三拃的,你却没有,我只好买了你两拃半的,把你两拃半的当成了三拃的买了,你占了大便宜了知道不?下次你卖这糕的时候,应当喊着一拃糕、两拃糕、三拃糕懂不?”

那老者被汪有志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摇摇头,挑着他的担子走了。

汪有志又来到一家海产品摊位前,看到这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海货,不光没有吃过,甚至连名字也叫不响。一问价钱,都在好几毛。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很低,一斤肉才五角钱,如果买好几毛的东西,那就是奢侈品了。汪有志就有点嫌贵,犹豫着买还是不买。这时候,摊主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向他推荐说:“带鱼不错,又便宜,又好吃。”

带鱼过去他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

汪有志就问:“多少钱一斤呢?”

“一角五。”

这么长的带鱼才一毛五一斤,果然很便宜。可这带鱼该怎么吃呢?不会吃买回去不也是白搭吗?

摊主就劝他说:“带鱼可是个好东西呢,营养价什很高,味道也好,一吃你就知道了,让你吃一次想它一辇子。”

“可是,这鱼俺又没吃过,不会做,总不能生吃吧。”汪有志说。

“谁让你生吃来着?这带鱼也好做,吃法有好多种,炸着吃,烧着吃,溜着吃,都行,不会做不要紧,我这里有带鱼的菜谱,你照着菜谱上去做就行了。”

说着,摊主便递给汪有志一张纸,上面记录着带鱼的吃法,说:“这就是带鱼的菜谱,有了它,你才会吃带鱼,才能吃出带鱼的味来。所以,你买一斤带鱼,我就送你一份菜谱。”

汪有志一听说他有菜谱,就放心了。于是,他就捡了两条大的带鱼,过了秤,正好二斤,也就买了二斤。汪有志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带鱼和菜谱,将带鱼扎好弄好,又把菜谱小心奕奕地揣在了怀里,说:“菜谱和带鱼好比是秤杆跟秤跎,谁也离不开谁。你想是不?菜谱虽不能吃,可离开了菜谱却不会吃,从某种意上讲,菜谱和带鱼的价值是一样的。”汪有志的一番带鱼论,让摊主很开心,摊主连连说是,还夸汪有志说:“看,人家有文化的人就是跟咱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人家不是光吃,还要动脑子,将吃的文化搞得有模有样,讲吃的道理,让你吃个明白,吃个得味,你这位同志真不简单哩!”

汪有志让那卖鱼的摊主一夸,不好意思起来,说:“我这也是附带地研究,浅尝辄止,浅尝辄止。”说罢,便高兴得踮着脚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