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竟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满足。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吧!楚天狂与云曦手牵着手,一起缓步向那石群之中走去。望着他们两人渐渐模糊的背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小谢的眼中竟满是泪水。是羡慕,是伤痛,是忧愁,是渴望,还是对心中的那个男子深深的思念?

加之先前服用的魔教圣果血菩提,此刻云曦的身体好了些。只是这玲珑珠发出的暖流气息当真是让云曦受用无比,若非眼前这荒凉的景致,估计云曦此刻的心情大好。那一对黑衣妇女仍然静静地站立着,似是对这荒漠和死泽甚是熟悉。顷刻之后,但见那黑衣男子当先迈出一步,向着不着边际的荒漠中走去。

直到此刻,云曦才意识到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谢身上,当真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苦心隐藏,竟是连她这个视其为亲生姐妹的姐姐都骗了,而且还骗得那么苦。小谢不禁向云曦看去,但见云曦双眼之中尽是狐疑的眼光,显是对自己已满是疑虑,她自知对云曦不起,淡淡的说道:“小姐,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况且我自始至终都把你当亲姐姐来看待,我也从来没有对你有什么恶意。”

此番话语竟是如此情深意切,云曦心海涌动,想起自己已离家数日,这一路之上所遇种种,日后告知父母亲,当真会让他们吃惊不小。以往的任性所为,在今日看来,云曦多半也会有些后悔,内心深处更多的却是对父母的一种无尽思念。

楚天狂将血菩提缓缓地放入怀中,一双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个黑衣女子。神色之中除了惊讶,更多是却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期间的误会究竟有多大。

“咦?”黑衣人的眼神之中再一次露出了一阵惊奇之色,不禁喃喃的说道。

眼前这几个年轻人的熟视无睹,让黑衣人有些难以接受。只见他左右袖袍一阵猛烈的挥动,无数幽魂从那黑色袖袍之中飞出。阴森的呼号,伴着烈烈风雨更平添一丝恐惧之感。那幽冥魂魄在黑衣人的催持之下,向着楚天狂、云曦、小谢三人攻去。

楚天狂眉头紧皱,似是对小谢的梦呓之语甚是好奇。看她一身衫裙破损如斯,看来多半在与他们走失之后,独孤无我和小谢必定经历了一番不为人知的遭遇。

没过一会儿,小谢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向楚天狂跪了下去,一脸虔诚的对楚天狂哭道:“楚公子,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小姐对我恩重如山,待我如亲姐妹一般。你只要能救活我们家小姐,我小谢这一辈子任你驱使,决不食言。”

一阵清凉的气流瞬息之间流过了楚天狂的全身,顿时将火红石台发出的那一阵灼热压制了下去。楚天狂微微向腰间的玲珑珠看去,只见它珠心乳白之色竟有了些许的变化。原本只是乳白之色的珠子,中心之处不知道在何时竟出现了一抹微红。

当云曦此番思索之时,楚天狂早已走出数丈之外。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云曦不禁轻声喊道:“哎,等等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楚天狂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云曦,语气淡然的说道。

“好奇怪的对联啊!不过,现在咱们至少可以断定一件事是真的了?”云曦一脸的喜悦,似是对这不确定的未来没有一丝的担心。

云曦微微一怔,望着落在地面之上的长袍,竟呆呆的有些出神。楚天狂轻轻走了过去,缓缓的将长袍捡起。只见他用手轻轻拍打着上面的尘土,一声不吭。云曦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望无际的石林之中,一时之间竟又陷入了深深地静默。

远处五彩神光消失的地方,在不久之后似乎仍有余光显现。楚天狂一脸忧色的说道:“一切邪恶念想开始的时候,似乎总有一个美好的传说,可是这一次肯定要让你失望了!”楚天狂回过头来,有些疲惫的看着云曦。

只见蔚蓝色的天空之中,一只禽鸟翱翔于苍穹之上,只是形状却显得极是特别。远远望去像一般的鹤,但只有一只脚,红色的斑纹和青色的身子而有一张白嘴巴。楚天狂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只怪鸟,脸上又是一阵忧色默然闪过。一想到这一望无尽的石林,遥不可及的龙首山峰顶,不禁发出一阵莫名的叹息。

眼前刍吾眼神之中漏出的些许畏惧之色,楚天狂自然早已瞧在了眼里。如此难得的机会稍纵即逝,但见楚天狂双掌呈佛门十字手之式,佛门六字之言再次响起。赤霄剑平指于楚天狂胸前,剑身之上有淡淡佛光显现,而楚天狂周身也如佛陀坐定般有盈盈金光。

楚天狂默默地注视着云曦的舞步,一时之间竟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佳人在畔,盈盈身姿,此刻竟是如此的美妙。也许楚天狂在那幽暗的洞穴之中呆的太久了,一夕脱离险境方才重新发现云曦竟是如此之美。只是从此之后,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否真的能够与他朝夕相伴呢?毕竟正道与邪道之间,偌大的天下又是否会容得下这两个人呢?

芳心暗许,只碍于正魔间的门户之见。若是这一份恋情真的见于人世,任谁也不敢猜想下去。就像百年之前的那一对恋人一样,也如他们两人一般的处境。可到头来男主却落得个不容于正道身败名裂的结局,而女主也销声匿迹,淡然消失而去。只剩下一个苦命的孩子孤苦的留在这个人世间,好在他有一个好的归宿。只是往生桥上的这一对少男信女,不顾正邪的禁忌,又会落得怎样的结局呢?

一个个幻化出来的幽魂破水面而出,张牙舞爪的向楚天狂和云曦扑过来。楚天狂早已凝神戒备,右手紧握赤霄剑,顷刻之间已经挥出数十剑。赤霄剑身之上发出的无形剑气,犹如一道道剑网将幽魂尽数击灭。只是这幽魂不断地从暗河之中涌出,纵然楚天狂神勇非常,也禁不住这些孤魂轮番不休的攻击。

惊疑之中的云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迷茫的看着楚天狂。自从她认识楚天狂以来,绝少听到他用如此消极的语气来说话。只是莫名间,她的内心深处又是一阵甜蜜的感动。顿时之间娇羞纵生,微微低下头来,欣喜地说道:“纵然是在此刻死去,那又怎样呢?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即使有千难万难我也不在乎。就算是在此刻死去,我也无怨无悔!”

对于云曦的一句随意之言,楚天狂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这就是佛门之中盛传的“回生圣水”,相传可与观音大士净瓶之中的神水比肩,有起死回生之效,故又名“回生圣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碰到,当真是一段奇缘!”

修蛇乃上古妖兽,其巨尾摇摆之力足以毁山断石。断裂的岩石将独孤无我和小谢隔绝在了幽深洞穴的另一端。独孤无我用尽全身气力拼命的大喊到:“云曦小姐,你在哪里?天狂兄,天狂兄!”幽深的洞穴里只传来一阵阵强烈的回声,丝毫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恰在此时,前方又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声,似是一种巨大的爬行动物在急速蜿蜒亲近。没过一会儿,周围的石钟乳一阵猛烈的震动。独孤无我暗运独孤城道法神通,一招断龙坠稳稳地站在了原地。楚天狂受震颤之力所扰,原本在半空之中的玲珑珠一阵晃动。

正在此刻,云曦不禁与楚天狂对望了一眼。双方的眼神之中好像都显现着一丝的惊讶和疑虑,片刻过后,两人不禁同时向独孤无我望去。也许独孤无我早已料到他们会有此一招,对于楚天狂和云曦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一双眼睛望着那一只小舟,苍白的脸上似乎隐约也有一层疑虑之色。

直到此刻,独孤无我才搞明白为什么在这知返林中,每到夜晚之时总会听到一些奇异的声音,在他御空而行之时,又会莫名其妙的遇到一些似于非鱼,善于夜间飞翔的鸟禽呢?如此看来,多半是这离此不远的文鳐鱼作祟所致。

若不是平时王旭阳抗惊吓的能力强的话,恐怕这会儿他早就进精神病医院了。许是李建功的笑声太过嘹亮和突然了,原本还沉浸在美妙感觉之中的王旭阳登时也醒转了过来。

黑衣人默默地望着眼前的独孤无我,清秀的脸庞,英气逼人,俨然天梵塔中那个人当年的模样。他缓步走到独孤无我的面前,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缘故,然后淡淡的说道:“年轻人,有些事我不便多说。日后你若回到了独孤城,不妨问一下你的义父独孤剑雄,可否告知你生身父亲是谁?为人子,若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岂不白来了人世间一遭。”

独孤无我料定刚才刚才发现的金色剑气必定是这一柄金色古剑所发,又细眼看了一下那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他隐隐觉得有些眼熟。此刻之间又有无数道金色剑气发出,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独孤无我凝望着那一柄古剑,脸色不禁大变道:“难道是传说中的赤霄古剑,原来是他,怪不得看着有几分眼熟呢!”

忽然一阵阴风疾驰而过,散落在地上的片片竹叶纷纷飞转起来。慢慢的,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柱。地上的竹叶也越飞越快,越聚越多。独孤无我凝神戒备,他肩头的峨姿也发出一阵阵狂躁的吼声。突然之间,那一个由片片竹叶聚集而成的巨大风柱飞快的向他们三人袭来,大有将他们三人一口吞并之势。

忽然,一阵雄厚的声音打断了这一片寂静。“弟子楚天狂,参见衍悔大师!”许是楚天狂有意在试探禅房中人的道行,这一声直震得桌椅和茶杯晃动不已。独孤无我不禁为之侧目,就连立于他肩头的峨姿也发出了少有的愤怒之声。

“那黑衣人究竟是谁,他到底与义父有着怎样的关系,而我的生身父母又会是谁,此刻他们又会在哪里呢?”也许这个疑问不知道在独孤无我的心间深藏了多久,可是又有谁能够给他答案呢?是哪个黑衣人,还是将他抚养成人的独孤剑雄?

如此漆黑的夜晚,好在峨姿那一双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映射着周围的地方一片空明。独孤无我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肩头的峨姿,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地面之上的落叶被风吹得到处四散。这阴风直吹得独孤无我有些寒颤,而站在他肩头的峨姿也显得有些狂躁起来,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周围。

如若按照大悲寺的规矩,一般寻常的女香客是不允许进寺门的。若非独孤城的威望,再加上衍悔大师与独孤剑雄的故人之情。只怕小谢和云曦这等魔教妖女,实难踏进正道大门半步。饶是衍悔大师佛法精深,对于此等魔教分子着实也没有什么好感。

望着眼前的这佛门圣兽,分为六影的独孤无我,还有正在吹奏笛声的云曦,默默而立小谢,只听他淡淡的说道:“大鹏金翅鸟不愧为佛门圣兽,其身上的绝世妖力非人力所及。幻影神功也不愧为独孤城不世出的道术神通,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素玉骨笛所发出的魔笛之声震人魂魄,当真是世所罕见。就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有如此的道行。难得,当真是难得!”说完之后,那黑衣人疾驰而去,如流星一般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独孤无我心中猛然一惊,自己因前几日与巨蟒蛇王以及黑乌血鸦斗法,身体真元消耗甚大,又加上连日的御空飞行身体早已吃不消了。只是在云曦和小谢面前,他不便显露出来这才强忍至今。没想到居然被这位大悲寺的高僧所识破,由此可见这位高僧的道法神通兀自不凡,心中也升起了一阵崇敬之感。

清平,那个非常可爱的孩子。楚天狂当然记得,看到王七叔这般痛彻心扉,他也觉得心中不忍。于是他便从身上掏出了一粒药丸,只见这药丸纯白如玉,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丹药。楚天狂将此药丸轻轻地放入王七叔的手里,然后淡淡的说道:“这是天香还命丹,本来是有四颗的,只是如今只剩下一颗了。你将此药丸和着这天虞山的山泉之水给清平服下,三日之后此蛇毒必除,清平之命可保无虞你尽管放心好了!”

这几条菩提曲蛇死相极是凄惨,全身都被峨姿用利爪撕烂,鲜血淋淋。一股腥臭之气弥漫在整个森林之中,让人闻起来几欲作呕。不知道过了多少的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的岁月。崇吾山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峨姿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依旧站立在独孤无我的肩头,只是它的口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却多了一个蛇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