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云曦身旁的翠灵剑似是轻轻移动了一下。楚天狂御指成剑,一道无形剑气从他的中指和食指之上发出,凌厉的剑气直冲冲的向着翠灵剑上方一寸之上的地方射去。忽然之间,一阵白色烟雾显现。半空之中只听见冷哼一声,离他们三丈之远的地面之上黑衣人再一次出现。只是他右手的原本完整的黑色袖袍之上,一个不是很大的洞孔赫然显现。

夜,寂静如斯。些许雨滴的声音,好像将这里衬托的更显清幽。不经意间,楚天狂缓缓转身,向着身旁不远处的云曦和小谢看去。

眼前的一幕再一次映入了眼帘,她环顾了四周之后,恍然间发现云曦正背靠在义庄的石柱之上。慌忙间站了起来,许是她其力虚脱,还没等站起身子便又倒了下去。楚天狂连忙将她扶起,神色之间颇有不忍。两人亦步亦趋,步履蹒跚的向着云曦走去。

走得近了,楚天狂才看的清楚明了。尽管这土城的城楼之处有些破败不堪,加之受风雨的侵蚀,可从残垣断壁之处仍能看出其本来的雄壮。穿过城楼沿着依稀可见的青砖铺成的街道,走了不许久之后,街道的尽头之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十尺见方的石台。

楚天狂慢慢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如往昔面色冷峻的说道:“若无他念,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云曦微微一愣,不禁笑道:“这把剑本来就是你取过来的,我只不过是借过来看看而已。”说完之后,便一把将手中的剑向楚天狂递了过去。楚天狂稍微迟疑了一会儿,随即将宝剑接了过来。只见剑鞘之上“翠灵”两个大字闪着淡淡金光,剑身周遭传来阵阵祥和之气。

楚天狂见状,纵身一跃,刹那间伸手抓住了云曦的手臂。云曦伤的不重,神色间似是对楚天狂刚才的举动甚是欢喜。在楚天狂的搀扶之下,云曦缓缓站起。只见她轻轻将裙角上的尘土拭去,又转身向眼前的这个男子望去。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竟一时之间怔住了。楚天狂微觉惊讶,还以为她中毒复发。慌忙之间走上前去,一脸关切的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觉得怎么样?”

晨风拂过石林,那是自然的呼吸。对于云曦这饱含深情的话语,楚天狂还是忍住了那眼中的泪水。也许真正经历过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情爱恩仇才能真正得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或许就是当年恩师枯木道人口中所说的有缘人,可以助他得道以求长生。

云曦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为之一动,随即失声道:“咦,这是什么?好绚烂的星光啊,就如同五彩烟花一般!”楚天狂心中猛然一颤,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原本无神的眼神突然多了几丝忧虑之色,一双瞳仁似是将要迸射而出。这神来之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可是如此奇异的景象当真让云曦,甚至连楚天狂都惊诧不已,或者说是终生难忘。

当楚天狂和云曦回头看过他们不多久之前走过的雪地的时候,在山脉的低矮地带竟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原野之上长满了无数鲜艳的黄色花朵,纵然楚天狂见多识广,竟也叫不出这花种的名字。“好美啊!没想到劫后余生之后,竟然在这龙首山看到人世间的绝美之境。纵然是葬身此地,相信也应无憾了!”云曦望着那一望无垠的花草之地,竟似看破人世百态的慨然说道。

积雪退去之后,地面之上显露出一片青绿色的草地,诸般奇异之花兀自绽放。如此诡异的景象竟让在楚天狂身旁的云曦惊异无比,就连正与上古妖兽刍吾激战中的楚天狂也感到难以置信。一时之间,周围到处弥漫着说不清的诡异。雪花纷纷,狂风呼啸,更添一丝凄冷之感。

歧路悠悠,前方的光亮也愈发明显,只是这寒意也是越来越重。纵然如此,楚天狂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云曦更是高兴地连连说道:“看来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昏暗而又幽长的地方了,回想所经历的种种,当真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话还未说完,云曦的手却紧紧地握住了楚天狂的手臂。

在此期间,两人又走了许久,只是这短短的木桥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般。云曦直累得气喘兮兮,不禁怒斥道:“这该死的往生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啊!我们该不会困死在这往生桥上吧,我还不想死啊!”走了这么长时间,楚天狂早就怀疑这往生桥了。除了这诸多的幻象,还有这类似于奇门遁甲之中的缩地之法。往生桥上的禁忌结界实在是恐怖之极,也不知道布此禁忌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楚天狂真想与此人较量一番。

种种的疑虑让楚天狂感觉这里更是诡异无比,他紧紧抓住了云曦的手臂,生怕一夕之间便与她远离而去。只是若想走出洞外,也只能一往无前了。一念及此,楚天狂又缓缓向前走去。只是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番奇异的景象: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正挥舞着那一柄上古神兵赤霄剑,一招一式挥舞地是那么有力。就在这位老者的身边,赫然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一双灵动的眼镜正全神贯注的这些剑招。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沉醉。

只是现在又有谁会预料到以后未定之数,前方的道路在哪里,楚天狂和云曦走出这个不见尽头洞穴的几率又能有多大。不经意间,楚天狂竟也紧紧地握住了云曦的纤手。远离世俗,远离争斗,不知道生命会在什么时候终结,或许就在此刻。

望着那一洼清水,楚天狂一阵思索,忽然脑海之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这就是佛门传说中的“回生圣水”吗?云曦见楚天狂一脸的惊疑,还以为他的身体又出现了什么异样,便一脸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伤势又加重了吗?你可千万不要再吓我啊!若是你再昏过一次,我可不会守在你身边,你自生自灭好了。”

“还记得天魔崖那个凄冷的雨夜吗?只记得你一个人站在东外淋了整夜,那是你救我护我,此刻便是我已命所偿,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便在这里死去了,连个帮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云曦怀抱着楚天狂,神色萎靡,脸上一阵欢喜一阵忧愁,仿佛又回到了所说的天魔崖洞穴的那个夜晚。

伊人在畔,不必相思远隔天涯之远。即便是身陷绝地,可在心中所爱之人的面前能够相守一刻也是幸运的。楚天狂默默不语,脸上不时闪过一丝忧虑之色。独孤无我与楚天狂对望一眼,两人俱是一阵沉默,好像对于现在的处境显得颇为无奈。

一望无际的万里碧波,一只银白色的小舟浮于水面之上,蔚蓝色的天空之中,一只如鹰似雕般的怪鸟翱翔于天际。一轮旭日仿佛正冉冉升起,万道霞光照耀的水面呈一片金黄之色。银白色的小舟之山,似乎有几人立于舟山。如此画面,楚天狂看的不禁也有一些心驰神往。只是他隐隐觉得在此扇面图画之中,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妖力藏于之上。若非他一身的佛门道行,说不定便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在云曦、小谢、独孤无我说话之时,楚天狂一直默然不语,心中似有所悟。猛然间听到独孤无我的疑问,他忽然转身向旁边的小谢问道:“这水中之鱼形状可有些像鲤鱼,别致的是,身子像鱼而长着鸟的翅膀,身上有黑纹,头和嘴却分别是白色和红色的?”

尽管赛场上众人打的是难解难分,热烈的喝彩声经久不绝。可是在王旭阳的眼里,此刻眼前的那一位女子才是他的唯一,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纯真的梦想。清丽无双的面容,最是摄人心魂的醉人一笑,世间种种自此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与之相比的了。

“是你?上次若不是我有要事在身,又念及故人之情,凭你的道行绝难让你有生的机会。没想到今日你又来送死,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黑衣人冷笑道。

夜已深了,尽管风雨依旧,竹叶纷飞。可云曦、小谢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心中早已疲惫不堪。在火堆旁温暖的光耀之下,两人也渐渐进入了梦乡。可独孤无我却丝毫不敢松懈,今日那巨型风柱的突然袭击,已然让他对此地没有丝毫的好感。

一向细致入微的小谢忽然说道:“哎,这是怎么了,前方竟然没有了道路?”再看云曦,仍旧是一脸的忧伤,好像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听小谢这般言语,独孤无我猛然想起义父曾经和他讲过,在佛光山下三十里之处有一片浩瀚的竹海,名曰知返林。此林乃是数百年前大悲寺前辈高僧所种竹子而成,其中暗含大悲寺的佛门异术,更兼道门之中的五行八卦变化之术。外人一旦误入其中,很难明辨方向,更有可能被围困其中的危险。若非大悲寺门中之人牵引,极少有人走得出来。

独孤无我微笑着说道:“佛门之地,女子之流多有不便,故今日前来却不曾相随。弟子倒是对大师口中的贵客期盼已久,当真想立刻见上一面,方不致走这大悲寺一早啊!”

云曦和小谢见独孤无我并没有什么损伤,心中也是一阵安慰。趁着点点星光,他们三人一起御空而行回了大悲寺。若是按着云曦和小谢的想法,她们便直接由此离开,向着独孤城进发。可独孤无我总觉得不辞而别实在不好,于是他们便又回到了这大悲寺。因为独孤无我还没有见到那一位衍悔大师口中的贵客,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等待。

一人一鸟步履轻缓的走着,那一夜斗法之后的土坑还在,只是在土坑的四周却早已落满了树叶。蔚蓝色的天空之上,一阵飞鸟掠过,空留下惊鸣之声在密林中回荡。夜幕在慢慢降临,在这茂密的森林里更显得有些漆黑。

独孤无我定睛一看,却是衍悔大师有此一举。再看那笑声所发之人,不是云曦小谢又是何人。看到云曦姑娘红光扑面,独孤无我已然明了她所受之伤已无大碍。心中对这大悲寺的圣药莲花玉露丸,又有了几分惊讶与慨叹。

小谢则凌空而起,御空在战圈之内游走相击。只是那数十枚黑色念珠实在厉害,在黑衣人的念力催持之下,攻击流转速度快如流行,实在是变幻莫测诡怪异常。甚至有几次,若不是小谢躲避的及时,恐怕早已身受重伤了。不过,那黑衣人受素玉骨笛的笛声所扰,双手所使出的大悲阳神掌神通也慢了下来。若非如此,就算是和他们三人之力,恐怕也早已落败。

独孤无我见澄心脸有难色,连忙说道:“此事与这位小师傅并无关联,我等擅自来到这佛门宝刹,又为经通传。如此说来不受礼节的是我们才是,与这知客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位老人猛然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心中大惊慌忙回过头来。只是当他见到此人是楚天狂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崇敬之色,只听他大声喊道:“原来是仙人啊,快受我一拜!”

绝世蛇王,妖力乃至于斯!

独孤无我心中暗暗赞道:“琼仙阁享誉魔教数百年,果然名不虚传。就连一个小小的侍女就如此博闻,这其中的内在实力可想而知,当真不容小觑!”

云曦看了看爹爹那有些儿苍老的脸旁,不知不觉中皱纹也已显现于额头之上,她欲言又止。可是在她的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一个男子早就印在了她的心田。这个影子总也挥之不去,一直萦绕心间。因为在她的内心最深处,有一个发自最原始的声音一直在呼喊着:那就是去找他。不论是在天涯海角,还是在异域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