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后,卫子君站在二楼中央手持翡翠杯向着众人道:“各位贵客,承蒙各位赏光,子君感激之至,为答谢各位贵客厚爱,子君特备薄酒一杯请各位享用。这酒乃取自山中云雾蒸腾之气,再配以山中各味野果,是以为云雾凝聚之甘露所酿,得之不易,千斤难求一壶,数量甚少,所以各位贵客也只得一杯,望各位莫要嫌弃。子君这里敬各位一杯,略表寸心。”

但见那画纸之上用墨笔白描出几个房间的架构,用笔平滑有力,线条轻快平直,桌椅的样式构造,墙壁的装饰,帘幕的皱褶,都画得异常真实且巧夺天工。最令他惊讶的便是那视角,近处景物最大,渐远的景物渐次变小,普普通通的线条竟让看的人感觉到一个立体的空间。这画的其中一张便是此时所在房间。

“去看看迭云吧,他都快急哭了,现在见你回来,可能又躲哪儿生闷气了去了,唉!这孩子,最近总是爱耍小性。”

见几人点头,便接着道:“那几个人我怀疑就是裘再方的人,因为裘再方看他们的神情似是相识,而且没有任何质问便打我们走了,定是有鬼。我猜,找到那几个男子,也许能得知一些内情。如果暗中确定此事确是裘再方所为,那有无证据都无所谓,我们可以制造证据。”

卫子君忐忑着穿上鞋子,又摸摸自己的胸前,见一切安好,便走了出去。

“使君折杀小人了,承蒙使君厚赞,小人也敬使君一杯。”这杯酒是躲不过的,干脆借花献佛吧。

卫子君见馨菏在旁边异常拘束,只是浅浅的挑了几口菜吃。不由心生怜惜,遂不停的向馨菏碗中夹菜,劝她多吃一点。

“怎么?别怕,三哥教你!”陈长贴近卫子君的脸戏谑道。

“你……怎么这样说……我很快就赚钱还你了。”卫子君尴尬的要命,一张脸也火辣辣的热。

可怜的段莘,才十二岁便这样没了爹娘。他抖动着弱小的身躯瘫坐在树下,望着那片熊熊大火,直到那座大宅化为灰烬。

“自然是隋!”青年男子不耐烦道。

“要我和这小白脸结拜!?”李鸿翊懊恼地道。“不要!他要丑点还勉强接受。”

今日的李龙翊穿了一身白段子长衫,由于饮酒的原故,本来就是黄褐色的瞳仁两边的眼白也有些红黄,而他又恰好坐在她对面。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公子每次都是这么惊世骇俗吗?”卫子君双手拼命扯着自己的衣襟,一张玉脸已是飞上两团粉红。

“哈哈……师傅,这我还给了别人二十两呢,还什么,过两日我便再出去拿一千两回来。”

“掌柜的客气了,卫某告辞。”卫子君扶住孱弱的老伯,一行人走了出去。

女人的病,他该是忌讳了吧,总算是帮了那可怜的少女一把,暗暗舒了口气。

风雨伤春莫无情。

卫子君闻言一愣,“客官言笑了,客官貌如仙嫡,锦缎绫罗,大贵之相。小的不过一山野村夫,粗陋不堪,怎敢与贵客相比。”卫子君垂而立,低眉顺眼的样子。

来这种地方的人,一般有两种。一是有钱没处花,花到这里来表明自己的身价。还有一种是,不关乎钱多钱少,但是他们要让自己宴请之人感受到被肯定身价的喜悦。

瞬间,又冷静了下来,调整心绪,避免自己的失态。此人不简单,不可莽撞,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会连累到师傅和迭云,切不可因小失大。

“你说是就是了?”卫子君的眼中射出冷冷的光,她开始不耐烦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个风华无限、俊逸非凡带着中性之美的少年公子出现在迭云面前。举手投足尽显贵气,

师傅将新蒸的花卷放入卫子君和迭云碗中,自己夹起剩的花卷。

唉!还是捉虾去吧!

听闻下顿要挨苦,心里不由开始交战。且那果子也的确好吃得紧,叫一声又如何?难道会少块肉?“哥哥!”叫得倒是干脆,叫完就摊开那纤长细白的手等着果子。

“哈哈,姑娘醒了呀。”一个老者掀帘而入。

但那人已毫无意识,药丸在嘴无法下咽。伸手拍拍那人的脸,想将那药丸拍下去。

于是走向广场停车位,右手钥匙轻轻一扬,车门“啾”的开了。

两个大男人无比羡慕地看着段莘,只恨自己为何已长成了这把年记。

卫子君遭了一记咸猪嘴,脸上笑容收了起来。

“去——”一巴掌打掉段莘搂住脖子的手,不再理会几人,径自吃起牛肉。

“饿了?”李天祁轻问。

“嗯!整个晌午粒米未进,喝了一肚子水,刚刚又饮了那许多酒,现在头都晕了。”

“来,四弟我们再饮了这杯。”陈长又给几人斟满了酒。

“这杯我小酌,三哥与二哥干杯,你们都知道我酒量,不可逼我。”

她可决不能再醉酒,这么远的路,这两人中必是有一人抱她于马前,谁知道会不会被现什么端倪,她不能冒险。

小酌了一口,卫子君有些头晕,手持酒杯就势靠在身后倾斜搭起的草垫上,这草垫刚好让人倾斜倚卧,好不舒服。

看着漫天余辉,霞光旖旎,荷叶青翠,觉得心都醉了,只想吟诗方能表达心中感怀。

左手持酒,右臂搭在船沿外,小船荡进了一片荷叶中,那荷叶的中的露水连同上面的泥沙一齐滚落她衣袖之上,卫子君灵感突现,乜斜着醉眼,遥望远方大地,口中轻吟:

“风临幽草陌上低,

莲角尖尖水上栖。

乌舟浅摆人熏醉,

藕畔身帷溅红泥。”

吟毕,不由小小美了一把,自觉比那李白杜甫也不差几分,酒杯一歪,人就睡了过去。

见那杯中酒洒了那人自己一身,李天祁不由苦笑,起身将酒杯拿起,又用自己衣袖将她腹前淋湿的衣襟揪起擦了又擦。

陈长见状不由叹道:“四弟中性之姿,生得如此风华,又如此好才情,恐怕不止是女人的劫数,也更是许多男人的劫数啊。”

“幸好他是个男人。”李天祁笑道,“要是个女人,我们几个兄弟还不拔刀相向。”

的确,虽然卫子君精致的五官带着一种中性之美,但他们也从未怀疑过他的性别,一是虽然她容貌俊秀,又长得过于白净,但从不显娇气,爽朗开明的性格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二是虽然身材过于纤瘦单薄,也比一般的男人娇小,但不乏挺拔英气,反而令人感到她这幅面孔就应该配这种单薄的身材,这样才更有那种飘飘欲仙的俊逸之美。试想,这张白瓷儿美玉似的脸,如果配上个虎背熊腰的粗黑身子,那该是何等的暴殄天物。三是虽然这把声音温和圆润,但却是极富磁性的中音,不似女人的那把尖嗓,反而让人觉得,他这样秀美的男人就应该拥有这把中性的嗓音,如果粗声粗气的反而破坏了那整体和谐的美感,那该是如何的大煞风景。

这个所谓的男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从未有人异议。

渐渐的,这个所谓的男人现了更多做男人的好处。

做男人可以放声大笑不必掩口,可以满街招摇而不惹闲话,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可以四处风流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