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折杀小人了,承蒙使君厚赞,小人也敬使君一杯。”这杯酒是躲不过的,干脆借花献佛吧。

卫子君无奈地苦笑,想想还是不要让张郡守太过尴尬,于是对陈长说道:“三哥放手,你总要给我机会,巴结一下使君啊。”

“怎么?别怕,三哥教你!”陈长贴近卫子君的脸戏谑道。

“免了,二哥,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她可用不上,也用不起,看看那些丝质罗裙,就是不小的开销。

可怜的段莘,才十二岁便这样没了爹娘。他抖动着弱小的身躯瘫坐在树下,望着那片熊熊大火,直到那座大宅化为灰烬。

卫子君环顾了一下这茶肆的环境,不由轻笑起来。这对子倒是既贵且雅,难得的好意境,只是看着那粗瓷大碗,无论如何也和那玉盏联系不起来。看来这店主人倒是个小雅大俗的主儿。

“要我和这小白脸结拜!?”李鸿翊懊恼地道。“不要!他要丑点还勉强接受。”

“李兄,我觉得水牛不妥。”卫子君说道。“这水对山最佳,‘牛’对‘羊’也不错,但‘牛’字乃入声,太过尖锐,字虽对仗,声不对仗。‘獭’1乃上声,不但字义对仗,声也对仗,我认为‘獭’字最佳。”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公子每次都是这么惊世骇俗吗?”卫子君双手拼命扯着自己的衣襟,一张玉脸已是飞上两团粉红。

卫子君是那种有始有终,并且有着坚强意志力的人。她平日散漫,但一旦立志,势必会为这个志愿倾尽全力,从不半途而废,这也是她在现代那么年轻就有所成就的原因。自始至终向上,永不放弃。她坚信,这是成功的秘诀。

“掌柜的客气了,卫某告辞。”卫子君扶住孱弱的老伯,一行人走了出去。

“她有病?”

风雨伤春莫无情。

那三人并不理会她,径自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来这种地方的人,一般有两种。一是有钱没处花,花到这里来表明自己的身价。还有一种是,不关乎钱多钱少,但是他们要让自己宴请之人感受到被肯定身价的喜悦。

真是没脸活了!

“你说是就是了?”卫子君的眼中射出冷冷的光,她开始不耐烦了。

看着那上面的箭孔已被缝好,而且那白绫断了的三处已经接好。突然想起这白绫解下的时候自己也肯定被看个精光,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大刺刺的看去,实在是够丢人的了。

师傅将新蒸的花卷放入卫子君和迭云碗中,自己夹起剩的花卷。

她是个要强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为自己,为所爱的人撑起一片天。

听闻下顿要挨苦,心里不由开始交战。且那果子也的确好吃得紧,叫一声又如何?难道会少块肉?“哥哥!”叫得倒是干脆,叫完就摊开那纤长细白的手等着果子。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还没来得及去考虑自己的性别。低头看看身上盖至胸口的被子,肩头露出的粗布白衫说明已经没着铠甲了。这么说?那是个梦?他叫她姑娘!那么说明她还是她!

但那人已毫无意识,药丸在嘴无法下咽。伸手拍拍那人的脸,想将那药丸拍下去。

她与一班朋友正在庆祝自己的生日。吹蜡烛的时候,不觉又开始思念自己的父母,点点摇曳的烛光中仿佛看到他们微笑的面庞。

几人都坐下后,陈长便命人端上一碗菜粥和解酒汤,让她吃下。

卫子君边喝着汤边问:“三哥,那些个粮商可有说出什么吗?”

陈长摇摇头,“这些人太过精明了,尚真今日去查他们的底细,也是一无所获。”

“大哥二哥三哥,且听小弟一言。小弟认为,那些商人就是商人,无所谓什么底细,商人就是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关键问题不在商人,而在拉拢商人的人。”

“四弟所言极是,莫不是四弟有了办法?”陈长急切问道。

“办法倒说不上好办法,但酬些粮草还是应该没问题。”卫子君淡淡说道,又想起什么似的蹙眉深思。

三人一听有办法,顿时一齐脱口而出:“什么办法?”

“听二哥说控制这粮草的人是裘再方?”卫子君问道。

“正是!”李天祁答道。

“那想必二哥应该知道那裘掌柜的居心吧?”卫子君又问。

“伺机反叛!他想得倒是轻松!不过粮草却的确被他所控制。”李天祁微微皱眉,满布流光的俊美黑眸显出一缕忧色。

“干脆把那老儿杀了!不是一了百了。”陈长气愤地挥起手。

“三哥错了,杀他一个又有何用,势必会马上有人接替他再同粮商联系。”卫子君淡淡道,“况且这不应只是鹿城有此现象,其他地方也应该有。”

“四弟的意思是……”李天祁琢磨着她的话。

“二哥若想确定裴再方用意,不妨查查其他州郡有无囤积粮草现象,如果有,这裴再方等辈的目的便不只是圈地为王那么简单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大部分地区都有此现象,那么他窥视的可能是整个大昱了。”

李天祁赞赏地看了看卫子君:“四弟所言极是,本来我亦有怀疑,但想一个小小的酒店掌柜还不至于有这么大胆子,但听四弟一席话,实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如今的确四处都难以筹措粮草,看来正是应了四弟所言。”

“二哥,一个酒店掌柜能有多大作为。必是受指使于人啊。”卫子君叹道。

“想必是朝中出了乱臣,回去要仔细清查才是,可是四弟,这粮草可有什么办法筹措?”

“二哥,如今除了粮草,甚至比粮草还让商人趋之若鹜的商品是什么?”卫子君开始引入主题。

“是盐、铁!”李天祁答道,“那又怎样。”

“如果用盐来换取粮草,那商人是否愿意呢?”又问。

“自是万分愿意。”李天祁答道。

“据我所知,京师大兴城盛产食盐,整个大昱的食盐都由京兆郡供应,而除了京兆郡的另一个产盐之地便是韦性占据的盐城县。”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浮现嘴角。

“不错。”

“目前大昱盐制一改隋的开放制而转由朝廷垄断,各地商人为了能换点盐引而大费心思。我的办法就是,封锁大昱商人与盐城的盐贸易,然后向各地下诏,允许商人以粮兑换盐票,并且让他们分别将粮食送往各个大军驻地,在当地获取盐票。如此一来各地商人一定是趋之若鹜赶往各军驻地,不用你出一兵一卒押送,他们便主动送去了。”

“好,好办法呀,四弟,真有你的!”陈长已是在那里兴奋地大叫起来。

“还有。”卫子君接着道:“这送粮草的商人只会有一部分,大部分顽固分子可能被教唆,而且并不担心粮草的出处,所以仍会按兵不动。若要他们全部甘心送出粮草,必要造成动荡局面。”

“动荡局面?”

“先,以鹿城为利,只要裘再方在这里,无论朝中下了什么诏书,他都会想出应对的办法继续开出笼络粮商的条件。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叫裘再方出事。这就需要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裘再方交给县司或刑部关押审查,使粮商与之隔绝,那粮商便如一盘散沙各自寻出路了。然后再叫人于商界放出谣言,说裘再方意图谋反,所有与之联系紧密之人都要遭到诛杀,这样,再有人去联络那些粮商,他们也是不敢了,加上能够兑换盐票这样的诱惑,只怕驻地的粮食多得无处可放了。”

“哈哈哈哈,我的宝贝四弟,真乃诸葛在世,快给我亲一个——‘啵’。”陈长话没说完已倾身向前抱住卫子君,‘亲’字才出口,嘴已经落上后者面颊,‘啵’声过后还满意地咂咂嘴。

陈长的动作太快,以至卫子君还未及反应便已被非礼了,只好无奈地摸摸脸,打算继续接着说她的计谋。没想到李天祁见陈长亲了她,也不甘地上去偷袭了一口,那李鸿翊更是无赖般地缠在她身上,亲了一口又一口。

卫子君又羞又恼,一边用手臂护着脸,一边挣扎着推开李鸿翊。待人挣扎坐定,已是面上熏红。

“不说了!”卫子君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