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听不懂没关系,因为最后这小屁孩也走对她施了一礼,“感谢章今日仗义直言,真是理直词强,令人振聋发聩。待今日归去,必将言行列为屏障,朝夕瞻仰,以作警醒之意。”

蒋陌雪给噎得无话可说,强硬回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跟你这种俗人谈,成天只知道吃吃吃只知道算计钱钱钱你要是这么喜欢做这些下作的事情,你怎么不去做丫头?”

张蜻蜓看明白了,这是让她弄点伤出来,逃脱这个比试。可如此一来,岂不有示弱之嫌?张大姑娘可不想这么平白输给别人。怎么办呢?

冲那丫头微使个眼色,绿枝便在一旁,拿着蟹八件给她的分解起螃蟹来。

却是无人答话,这晕倒的女孩平素甚少在公众场合出席,也不知是来历,虽有些人认得旁边那,却见自家人都不吭声,也搞不清到底是回事,都不敢乱出头。

张蜻蜓听得呵呵一笑,“那要有赏呢?”

顾绣棠闻听此言,惊得早就站了起来,给这老嬷嬷福了一福,“原来嬷嬷竟是伺候过先帝的人,倒是失敬了。”

林夫人当天下午打发人到邝家送信,傍晚就有人来回了信,特意补了一张帖子过来,说是疏忽了,专程邀请章家大少爷及少夫人,并请章府的别位少爷也一同前来游玩。现章泰安不在家,那章泰寅就也能去了。

顾绣棠闻听此言,顿时对这个陆真刮目相看了。

“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听闻府中少夫人一向爱清静,不爱这些热闹场合,若是去请,只怕有些强人所难吧?”

章泰宁这才道了一句,“既然帖子是从玉书家过来的,怎么着也得三妹妹打发个人过去说一声才是,要不人家还以为我多想拣高枝飞呢!”

这个容易!板栗烧鸡就是在北安国也是有的,南北做法都差不多,只是因为过于普通了,是以章府倒不大做,纵是做,也必弄得团花锦簇,反倒失了民间那股子家常淳香的原味。章清莹之所以能知道,张蜻蜓估摸着是听她那个舅舅说过。

“没良心的臭小子!既然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还好意思嘀嘀咕咕?”

不得不说,张蜻蜓对李大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愿意把他丑化了,就不能让他姨娘无辜。

可现在人家亲自上门来赔罪,把事情分辩明白,而且言语之间,对自家名声诸多回护,她要是再治张蜻蜓的罪,反倒真的会对自家名声不利了。那可是章致知最大的忌讳!

张蜻蜓一见她了,却吓得跟避鼠猫儿似的,一下躲章致知背后去了,“没……我真的没事!母亲,我方才不是故意叫绿枝的,只是一下子突然就忘了……”

恨恨的一跺脚,出言也就愈加犀利,“若是你生得贱,干嘛不干脆出去卖?那还来得痛快!”

所以她不动,不仅不动,还特意急吼吼的跑出去,把那笔银子全都花光了,这不就是为了等章致知再闹么?

她们这头刚步出院子,要往楼上回去。旁边有位年轻公子似是内急,要上茅房,从她们身边路过。

那些下人们当然俱自欢喜,就算是肩负着监视重任,可人家现在去上茅房了,你总不好跟着去闻闻是香是臭吧?所以也就乐得都坐下看戏了。漂亮的杜丽娘一出场,那更是让人的眼珠子都转不开了。

张蜻蜓摇头,要是求神拜佛就能让一家子不饿肚子的话,她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去杀猪了。

林人人回过神来,想了一想,“去拿衣料给她,该做就做,别再让她抓着把柄了。她想和五姨娘出去,那也是老爷亲自发过话的,通知管家,准备车辆和银两,送她们出去。只是可得带几个伶俐人出去跟着,懂了么?”

按规矩,她这三等小丫头未经传唤,可不是能随便进来伺候的。

小胖子听得心惊肉跳,但他也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娘的这番话,应该是对着那个庶姐张蜻蜓说的。

张蜻蜓不信,“不过是让他离家去念书,有啥苦的?”

眼见所有人都跪了,张蜻蜓也不好意思忤在那儿了,她总不能跟她老子平起平立吧。得!张大姑娘能屈能伸,也跪下了。

章清莹和弟弟一块抱头痛哭,小姐弟俩想着自己这么些年在家里委曲求全,处处陪小心,处处看人脸色的日子,今儿竟然还落得要当众解衣的下场,倒真是悲从中来,哭得撕心裂肺。

“都给我闭嘴!”章致知上前喝斥着林夫人,“你且退下,让泰安过来!”

“啪!”张蜻蜓干净俐落的一耳光就抽了上去,“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你跟谁充老子!”

沈大海举起醋钵般的大拳头重重自擂了下腿,军人坚毅的面庞上满是心疼和无奈,“当初我就不同意把姐姐嫁来,咱们有啥困难自己不能克服下的?都是爹!贪生怕死,不仅害了你娘,现在又害了你们!想见一面都跟做贼似的,若不是看着你们,打死我也不受这个窝囊气!”

那就算了吧!收了诸多好礼的张蜻蜓心情大好,“奶娘,晚上让厨房做些点心,这大过节的,我送些给明霞堂不碍事吧?无不少字”

却见章清芷也在假山前停了脚步,低声道,“娘,我这趟回去再就只有过年能来了,我们在家都挺好的,您就保重好自己就行了,知道么?这钱算我借您的,二回宽裕了,我再还您。”

张蜻蜓淡淡的道,“愿不愿意的,也总得听听人家的想法。”

“不怎地。”林夫人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只会让玉书更加讨厌你,更加惦记那个丫头而已。”

人常说,妻庄妾谐。对妻子要庄重礼遇,对小妾却可诙谐玩笑。章致知听着兴致来了,“你要如何自罚?”

章致知不免心生几分得意,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男人,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总是欢喜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就更让人骄傲了。说什么德容言工,在男人眼里,都抵不过这样一个灿烂的笑容。此时再看向张蜻蜓的眼光里,更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张蜻蜓收敛了神色,上前先给章致知见了礼。这是章府的大老板,轻易得罪不起。她这些天学了些规矩,大致上还是有模有样的。

正在此时,就听得远远的有一阵笑语喧哗之声,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是那个二姐回门了吧。还有那位大姐,刘姨娘的女儿女婿也要回来,张蜻蜓心中存着一份好奇,她自来到这儿,还没见过她们呢,今儿倒是能看个齐全了。

可张蜻蜓又打听起旁的事情,“今儿来的那个女婿是二姐夫么?”

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人,一下就把小狗围住了,恰好后头有个小厮打了桶水送来,当即也没细看,拎着桶就往前一泼。

胡姨娘少不得只好耐心的解释,“其实潘二少爷虽然有些名声在外,却不是很差。不过是年少任性,有些脾气而已。听说他在京城那些公子哥之中人缘却是极好!象武烈侯、昌平王,还有好些王侯家的子弟全是他的好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