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要说这把小匕首没,章泰寅虽然不太识货,但光看潘云豹这么爱惜的带在身边,就这把匕首对他来说也是很珍贵的了。

他正经八百的面对着帘幕左边一干跪地的哥们道,“今诸位俱是我南康的忠臣之后,朝廷未来的股肱之臣。而你们,”再瞧着这边的千金们,“便是未来的诰命,我南康下一代栋梁之材的母亲长辈,若是尔等皆无体恤百姓之心,爱惜衣食之情,那便真真如三皇叔所言,不仅是我南康危矣,恐怕就连我等的身家性命,也都岌岌可危了”

她指着左右一干下人,“所有的这些被你看不起的下作人们,却是辛辛苦苦给你种出了你每日必吃的米饭,给你养了猪,捕了鱼,种了菜,喂了鸡。还有这些下作的人,给你做饭洗衣,叠被扫地。在你的眼中,这些事情都很下作对吧?可你哪一日离得开这些下作的事情?你能哪一日不穿衣,哪一日不吃饭?你现在不过是多识得几个字,便拿腔作势的瞧不起这些人和这些事了。那你既然这么清高,怎么不干脆将这些下作人伺候你穿的衣裳给扒了,把他们伺候你吃的东西给吐出来?你要能这样,我才算服了你”

蒋陌雪可不笨,几番较量她已经看出这个嬷嬷极难对付了,先切断她跟张蜻蜓的联系,就等于折了张蜻蜓的羽翼。

斜对面的蒋陌雪冲她挑衅的拈起一支蟹钳,喀巴一声,清脆的夹裂蟹螯,的剔出完整的蟹肉,拿玉箸蘸了姜醋,极其优雅的放进嘴里,又将空蟹壳原样摆,“这螃蟹,就是得剥着吃才香甜呢你们说是不是?”

那给她吓了一跳,虽然有些紧张,却没有明显的慌乱。反而快速瞟了一眼,却对着陆真发起了脾气,“你是哪家的老刁奴,居然敢伸手对我拉拉扯扯的?还不快把我放开”

见她这么快就恢复了开朗神情,嘻嘻哈哈的甚是不以为意,陆真在哂笑之余,也觉得有些担心。这性子虽好,却也有些太马大哈了。别的不说,既是得罪了人,起码也得搞清楚得罪的是人才罢。

虽然已是花甲老人,但背不驼,腰不弯,站在那儿跟棵老松树似的,端庄得体。过来跟人见礼,竟是比自诩为大家闺秀的顾绣棠还有规矩。

难得的连胡姨娘那儿也不去了,说是这几日都要在书房好好的辅导一下两个儿子的功课,指点一下他们的应对策略。让他们抓住机会,尽力展示自己,可千万不要堕了章府的名声。尤其是章泰宁,章致知看得更重,恨不得倾囊相授,生怕他出了一点子纰漏。

小样儿!想将本姑娘?做梦吧你!大不了一拍两散,大家都别去了。我是无所谓,看你怎么交差!

这女人,也真好意思!她明明是想请大嫂,不请大哥的,她偏把二人拉在一块儿。哼,那一会儿她亲自过去,就看那个大哥好不好意思死乞白赖的要跟着过去!

章泰宁冷哼一声,静坐不答。

朱嬷嬷每日都得教她几个新花样,因是九月鱼蟹肥美之际,今儿就教了一个蟹肉卷和蟹黄小汤包。

陆真撇嘴,“那你就是说我黑心无良啰?”

真不痛快!张大姑娘忿忿的白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瞧她长得还算人模人样,一身正气,怎么就给人做了走狗呢?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林夫人是非常满意,却也有些生气,明明是让人盯着张蜻蜓的,怎么这的事情都没人知道?定是偷懒看戏去了!

不过现在,她却不得不做出一个解释,“哦,绿枝那丫头我瞧着甚好,便把她升了一等,留在身边了。不过三姑娘那边,我可是足数拨了人去的。两个二等,四个三等,一个不缺。”

榴喜低头抹了眼泪,无所谓的道,“反正都习惯了。他不来,也会有别人来。姑娘犯不着为了我这种人跟闹翻,此事若是真的张扬起来,只怕于姑娘脸上也未必光彩!”

林听得微微一怔,想了想反倒嗔道,“你糊涂了?那彩霞是个肯安生的主儿吗?别看她现在给那丫头挑了几套衣裳,补了网不少字万一给人瞧见……”

得遇名师的张蜻蜓心情也大好,冲彩霞一招手,“走,回去!”

葛班主提心吊胆,总算捱着那位串戏的高宠有惊无险的把场子撑了下来,额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拭去,一转头就见方才那位小姐直奔这儿来了。

不过这话说完,似乎没反应。

刘姨娘有一点估摸到张蜻蜓的心思了,却惦记着女儿的交待,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这……我也实在猜不出。”

兰心穿着一身花枝招展的新衣裳,快人快语的道,“绿枝姐姐可飞上高枝了!提了一等丫头,调到夫人身边去了。夫人赞她行事沉稳庄重,还说日后要把她放在二少爷屋里做个大丫头呢!”

为了表示她的悔过之心,天还没亮就把章泰安拎了出来,准备打发他上路。就连给章泰安准备的行李也少得可怜,除了两箱必要的随身衣物,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简直都有些寒酸了。

张大姑娘听得嘴角直抽抽,有些惧意,“这……真要十天?”

章致知眼见周遭跪下一片,在长长叹了口气的同时,心下也有几分得意。毕竟,他还是这个家的主宰,不是么?

“胡闹!泰寅住手!”章致知连忙让人将小儿子拉住。

“我都说了让你们闭嘴!全都没长耳朵是么?”章致知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大吼起来,“泰安过来!”

张蜻蜓叉腰把章清莹护在身后,“小子,我忍你可不是因为我怕你,你也别欺人太甚了!四姑娘是贼吗?你凭什么搜她的东西?”

他手上力道一时没控制好稍大了些,拍得章泰寅微咳了两声。

提起这事,周奶娘倒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答非所问的道,“三代袭爵的国公府,上百年的根基,自然是家底丰厚的。人家又是嫡子,能拿得出这些,也不奇怪。”

“可你们这样终归不是长远之计,倒不如攒下钱来置些田地商铺,有个租子长长久久的收着,才不至于后手不续。”

张蜻蜓想了想,“绿枝,你去把巧云叫进来。”

章清雅给母亲训得老实下来,紧咬着牙关,眼中泛出委屈的泪。

胡姨娘自知今儿得罪了张蜻蜓,得经自己找个台阶下来。

你既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你好过!章清雅心头盘算着,得怎么给张蜻蜓找些不痛快。

张蜻蜓看着胡姨娘的笑脸,心中的火气腾腾的往上窜。

这位三姑娘,可不仅仅是漂亮,那份心机也实在是深得很。自己来了这些天,她是一字也未提起过碧落,好似从来就没这个人似的。

“算了算了,以后有你帮着我就行了。”

张蜻蜓眼里只有那只落汤狗,两爪一伸,将案犯捉拿归案,嘿嘿一笑,“看你还往哪里跑!”

这些消息倒是张蜻蜓没有听说过的,不免要费神琢磨一番。她当然知道冯嬷嬷不会将潘家的消息那么详尽的告诉她,只别人倒无所谓了,这潘云豹却不能不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