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对这森森的环境表达下畏惧之心,比起这些,让他更烦恼的是腰间那只盘绕不去的手。从带着子墨跳进院子后,林溪就一直维持着怀抱苏子墨的暧昧姿势,如今仗着漆黑一片没人能看到他在做什么,更是变本加厉,居然把手伸进子墨的衣襟,直接触摸上娇嫩的肌肤,带着寒气的手指刚刚覆上那片温软,立时引来阵阵战栗,林溪无声地笑了,指尖的厚茧地贪婪摩挲着,感受着怀中人屈辱的隐忍和微弱的反抗,心中痒痒的,恨不得就地把人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很快,很快这个人就会属于我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杜香兰不理他们,转而望向花弄影“花公子,你呢,你信不信?”

在十年后的今日,萧然的武功到达何种地步根本没人知道,因为至今败在他手下的武人,不是魂归黄泉,就是遇上他心情不错手下留情才捡回了的一条命。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可以让同样苦练十几年的苏子墨横着逛了江湖一圈,却在他手底下走不过百招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又出了个‘萧然’?

林溪依然固执地抬着手,无论看多少遍,眼前之人还是能叫他惊艳。“在下唐突了,只是苏公子最近脸色不好,当心些总没错。”说着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手腕一抬轻轻扶住子墨的手臂,将人带下马车。

主仆两人抱在一起离愁别绪正浓,旁边传来几声干咳,提醒还有被人冷落多时的第三人在场。

苏子墨虽素行不良,却从来不会推卸责任,打定主意正要开口,萧然却淡淡截道“不必说了。”

月上中天,惜湘阁南苑,单飘的青衣人静静伫立在院子中央,对面,十四名身材壮硕的大汉呈环形将其围拢,个个眼有锐光,吐息轻微,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如此,严盟主可否说的明白些?”到底是饱经世事的老前辈,骆辉宏不气不恼,温和地接道。

优美的嘴唇扬起一个弧度,玩味地看着顾瑶“我何曾说过是为王爷嫉妒,难道江湖第一美人不值得他人垂涎么?”

杜香兰吐吐舌头,不服气道“哼,这骆家老爷子早都退隐江湖了,办个六十岁的寿辰居然邀来这许多江湖人,我爹还没退呢,去年生辰的宴席都不及他一半人多!”

“这位大姐,请问骆家庄怎么去?”

一身黄衫的小丫鬟一边扇着药炉以便催促身旁少年“你倒是快些啊,再迟鸡丝粥都要凉了。”

“哦,茗烟,咳咳”掩住嘴唇清了清嗓子,子墨沉默片刻,才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狼狈不堪的躲闪拉扯间,子墨不知被谁绊了一跤,“噗通”一声往另一侧的浓眉大眼跌去,纱帽落地……

众好汉齐翻白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老狐狸到哪里都不忘这句真理啊!

苏子墨哪里肯,捂着脸东躲西闪,一脸的悲愤“你!你欺负人!!以前天天找你打架你不理人家,现在人家武功没了就来追着打!堂堂谷梦楼护法,怎么这样没脸没皮?!”

良久后苏子墨自嘲一哂“楼主说笑了,楼主眼中一向只有温雅如玉的师弟,何曾装得下他人?在下卑贱如草芥,怎敢妄图踩踏泓王那样的圣洁美玉,取而代之呢?”

“……”苏子墨默默地转过身子看向战圈,既然还没准备好,还是权且当做没遇到好了,子墨装鸵鸟地自我催眠:是幻觉幻觉幻觉……

少年动了,腾起如飞花雪舞之姿,出招迅捷,一手剑招舞得密不透风,端的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然而,他遇上的是萧然,一个武功已臻化境的萧然。

“……”苏子墨连眼神都欠奉了。

“这就要感谢苏公子当日的提点了。”

“知道了。”黑衣人恢复冷然神色,朝身后打个手势便起身出门,看似缓慢的动作,却转眼已到门口,完全看不清中间的动作。两侧护卫训练有素地排成纵队鱼贯而出,悄无声息,一眨眼便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哦?我看没那么简单吧?还是你们穆老爷让你来监视的?”赫连瑾眼神笃定,一副不用解释,解释了我也不信的样子。“你可以滚了!”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苏子墨拖了一身的疲惫飘回房间,喝口凉茶冷静了下,将白日之事细细推敲一番,却是越想越心惊。不要说一个乡下大夫怎么会和紫竹胖子扯上关系,就是那一手丹青,也能在市面上换个百八十两银子了,怎么可能跑来当个郎中兼下人的苦差事。这样明显的破绽,很难不让人起疑,更何况今天席上都是些老狐狸,虽然他们面上都没再深究什么,心里绝对转了十七八个弯了。看来,过了这么些年,论阴谋诡计,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子墨又自我宽慰道:事已自此,只要没被拆穿,总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也只能等待时机了。想到此处,在窗前做好暗号,上床会周公去了。

“瑾王的人,自然是绝色。”穆云轩不卑不亢,淡然道。

“哦?花弄影在穆府吗?看来这趟算来对了。”子墨一惊,怎么有人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清越的话音刚落,门口就进来几个身着华服的锦衣青年,都是仪表堂堂,非富即贵。

如此近身难,林溪却强提内力,硬生生止住了前倾的趋势,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即退开,连片衣袖都没碰着。子墨心里一凛,这个人,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得多。

林溪脚步不停,顺势跃向另一侧,朝着前方犹豫不定的人俯冲过去,嘴里却轻飘飘地甩出一句“喂,不想知道杜香兰怎么死的?”

席莫离开的脚步一顿,身体止不住地再次颤抖,他从小看到大的师妹,他誓要呵护一辈子的未婚妻,他整天咋咋呼呼像个男孩子的兰儿,他的兰儿!

悲愤的眼中泪水夺眶而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席莫唰地转身,额间青筋暴突,向来平和的脸上透出刻骨的恨意,“你……”话未出口就已被两根瘦长的手指随意一点,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低头,金色长剑穿胸而过,扎出一个血洞。

此时,林溪的眼中已经盛满浓浓的杀意,脸上却一派云淡风轻,右手的孔雀羽缓缓拧动,缓缓旋出,带着倒钩的剑尖一点点撕扯着大片血肉,他很享受地注视着席莫疼痛到扭曲的面容,享受着他吼破喉咙却不出一丝声音的绝望,甚至享受他眼中由愤恨渐渐转为恐慌直至灰败的过程。这一瞬,对常人来说快得不够喝口茶的,可对于席莫来说,却长得仿佛过了千万年,长得仿佛他生来便已经受着这种痛苦,不曾改变,不曾断绝。

嘭,高大的身躯沉重地倒在地上,一抽一抽,大量的血柱仍不断地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开出一朵艳丽到极致也邪恶到极致的血花。

“他说的很对,我是故意激你的,杜香兰还有用,暂时不必死。”林溪歪着脑袋,仿若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耐心地对着断气的席莫解释道“杀你很简单,可是要开这样一个洞,还不能有其他伤口,却是难的。”说着转过头来,露出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你说呢?子墨。”

恶魔。

苏子墨眼中闪过惊惧,连退几步,手中机拓还未按下却被一把扼住了手腕,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让他疼得冷汗直冒,嘶哑的悲鸣从牙关溢出。

啪嗒,当今兵器谱榜上有名的暗器掉落在地上,被碾得粉碎。

温热的手掌,搭上苏子墨瘦削的肩膀,却让他觉得仿佛被毒蛇缠住,湿冷的感觉渗透衣物,钻进子墨每一个毛孔。

“杀了我吧”

林溪轻笑,挑起他的下巴“我为何要杀你?”

苏子墨咬牙“你不杀我,我终有一天会宰了你。”

“哦?”林溪神色如常,手下却突然力,一股霸道阴寒的内力自肩胛处冲进四肢百骸,仿若千万只蚂蚁啃食,又痒又痛,细细密密,子墨第一次领教这种滋味,欲哭无泪的酸麻痛楚如浪潮扑面,浪头一个高过一个。

“在那之前,你该学会识时务。”说着一个倾身压在子墨身上。

苏子墨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浑身软的没有骨头一般,嘴唇咬破了,铁锈味散开,他以为痛楚会渐渐消失,或者断一会续一会,可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而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每当他眼前模糊,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林溪就会强行度一口真气给他,让他瞬间又清醒无比。

“我真喜欢你这个样子。”林溪原本清秀的脸上浮现疯狂的愉悦,他喜欢美丽的东西,尤其喜欢把这种美丽从高高在上的位子拽下来,狠狠踩在脚底的感觉。

整整一个时辰,子墨出汗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得,破碎的呻yin从齿缝间流出。林溪趴在他身上,并不动他,只静静地看着,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你若求我,我会饶你这一回。”手指拨开粘腻的丝,贪婪地抚摸着子墨白瓷般的面颊。

苏子墨真想冷笑,但此时他已无这份心力,他想起谷梦楼的刑掌堂,若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简直都不够看的。

夜,依旧深沉。

苏子墨哆嗦着修长手指轻扯住对方的衣领,闭上眼睛,“求,求你。”声音细如蚊蝇。

“这就受不住了?”林溪埋在子墨颈窝里嗅闻着,运起内力朝着肩胛骨轻拍出一掌,解了子墨体内乱窜的阴寒之气。

苏子墨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痛楚一去,眼皮立刻耷拉下来,身体似乎已经支撑不住,要靠沉入黑暗来恢复些元气。

才要沉沉昏去,下巴一紧,毒蛇般纠缠不去的魔爪把清醒叫了回来。

“才刚饶了你,就给我装死?我还没乐呵呢。”

子墨睁眼,望向面前人面兽心的家伙,忽然绽开一个魅惑到极致的笑容。

热气袭来,子墨舒展开身体,任由急切的吻落在脸上各处,眼皮、耳廓、唇瓣、尖尖的下巴。林溪细细地允吸着唇下的每一寸肌肤,还没来得及感受绝妙的滋味,背上一紧,无数根牛毛小针猛然刺进皮肤,一股钻心的疼痛沿着脊梁骨直窜脑门,“啊——”一声暴吼撕破天际。

苏子墨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跑开十几步,才懒洋洋地回身,拍了拍手上尘土,“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耐心不好,等不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