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轻缓摇头,“听说玉玉长进了,我就猜你是吃了不少苦。如今听你这么说,真是印证了你若过得不好,趁着我还在京城,回家来吧。”
王氏捂着嘴,瞪着眼,眼珠子不停的打转。
“该该不会是丢了魂儿吧?”丫鬟相互嘀咕道。
凉亭内外,霎时间静的仿佛能听到风过树梢。
他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扫过王氏,又扫过萧玉琢的脸,深沉的眸子叫人望不穿他的情绪。
王姨娘连忙摇头,“怎会,怎会!舅,舅母!舅母对郎君恩重如山,郎君又是重情重义之人,舅母发话,郎君岂会不从?”
王姨娘轻柔点头。
梅香菊香瞬间便挤上来,将她隔开。
萧玉琢看够了她一番演绎,便叫她退下了。
“啊?”萧玉琢瞪眼,嘴巴微张。
“你们都去捧她的臭脚!不过是以为她是萧家的救星!早晚我要叫你们知道”
萧玉琢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若是想听好听话,你就不留在这儿了!”
萧玉琢伸手,让两个丫鬟为她整理好富丽宽大的广袖,蹬上高头屐,正欲提步出门,忽听门外一声闷哼。
“烧尾宴之后,连圣上都对你赞不绝口。你以为萧家没有从中得利?”公主笑问道。
景延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男人死了。”
就好似她当众给了两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两人还得舔着脸夸她打得好一般。
萧玉琢缓缓摇头,“阿娘交代了,这烧尾宴甚是重要,还是我亲力亲为的好。”
她眯眼,尽可能让自己声音显得狠厉。
未曾想,她根本不理这茬,反倒直接岔了过去。
那杨氏倒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拉着王氏的手,笑哈哈的往厅堂里去,趾高气扬的样子,叫周遭的夫人们都忍不住暗暗嘲笑。
萧玉琢此时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萧玉琢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郎君有伤在身,还是多多顾惜自己为好。”
“郎君不是还在屋里?进去怕什么?”萧玉琢挑眉。
未见人影,先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萧玉琢点头,“正解。”
青池面色一僵。
“害我的人都不着急,我就更不能急了。”萧玉琢刚站直身子,便觉有一大股热流哗的冲了下来。
“婢子愿为郡主效犬马之劳,只是”她脸色讪讪,“只是不会再跟踪将军了。”
菊香立即在一旁道:“葡萄冷凉,郡主已经一口气吃了十三颗了。”
景延年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子一直落在萧玉琢的脸上。
“疼,快回去。”她比口型说。
梅香一路都有些紧张,竟未发现她脸上的不适。
“郡主不要你的命,就是对你宽仁大度了,你还敢舔着脸求机会?”梅香啐了她一口。
萧玉琢脸色难看,“不然是什么?恩宠么?郎君这样的恩宠,还真叫人受宠若惊!”
饭菜上桌,萧玉琢才从西厢房回来。
她若安分,他不介意帮衬她的娘家,毕竟她如今是自己的妻。可她若仍要耍那些多余的心思,他也会让她知道厉害。
萧玉琢清了清嗓子,叫梅香上前打帘子。
萧玉琢从他们的话里渐渐听出头绪,原来是有一竿子文臣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参奏萧家。
男子笑嘻嘻的走近他,“我瞧寿昌郡主颇有些意思,当初满长安城追着你也不见她有羞涩,如今不过来往一趟书房,倒好似多为难似得?”
圣上虽是她舅舅,可一个为做大事,连自己的兄长侄儿都能下手的男人,还会在乎她这点儿血脉亲情么?
语气幽幽,透着无力,无奈。一点儿也不像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淡然的长公主。
她连忙开口,“婶母们快快起来,我们姐妹间争闹了几句,原本也没什么。惹怒我阿娘的不过是妹妹们都尚未出阁,却堂而皇之的议论我同夫家之事。叫人知道我萧家的女儿都是这般长舌,没有闺阁女子的娴静羞涩,对她们将来说亲可是大大的不利。”
阳光璀璨,碎金光芒透过远处龙爪槐虬曲的枝桠,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疏影。一时间,她面含微笑的脸,却有种叫人胆寒的威严。
语气冷漠的不像是谈家事,却似乎只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你干什么?”萧玉琢惊慌问道。
景延年没有父亲,他母亲当年为了偷偷生下他,吃了不少苦。
萧玉琢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郡主每次出城,都能那般雀跃,她只觉心情沉重犹如上坟。
萧玉琢若有所思的看向王氏。
萧玉琢目光尤为坚定,她绝不要过勾心斗角不得安生的日子。
萧玉琢看了一眼青池送来的汤药,“那你瞧瞧这碗药汤,可有什么不妥?”
“你的好运气来了,就看你抓不抓得住。”萧玉琢抬脚说道。
她打量那女子的时候,那女子也打量她,见她通身贵气。举止矜贵,身边两个丫鬟都是不俗,知她身份定不简单。便是不认识也不敢得罪,浅笑上前行礼,“那真是白荷修来的福气!娘子屋里请!”
白荷,真是好名字。萧玉琢笑着迈步进门。
宾主落座,萧玉琢自然而然的做了主位。
白荷懂事的坐在不近不远的微末之处,只是她没想到,萧玉琢一开口,就叫她立时窘迫起来。
“做人外室不是长久之计,青春美好又能有几年?红颜老去,郎君可还会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