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怔怔,毫无反应。

菊香上前,嗅了嗅,轻抿了一口,“是红花。”

景延年走进凉亭。

“怎么还叫舅夫人?你对我没信心?”杨氏不悦。

“晨昏定省?”景延年眉梢略抬,“你早晚都在正院之中?”

“郎君这是怎么了?”王姨娘心口一热,伸手就要往前去搀扶。

王姨娘如蒙大赦的从地上爬起来,口中还不断的絮叨着:“郡主真是仁厚”

景延年吃的干净,舒坦的轻叹一声,扔下碗,“他还供出了青池。”

萧十六娘站在原地,两只手攥的紧紧的,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骄傲的咬着牙,不肯叫泪掉出来。

“呸!呸!”萧十五娘皱眉不悦,“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今儿可是祖母寿辰!”

菊香梅香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来,手脚麻利的为她梳洗更衣。

萧玉琢一愣。

“嗯?”萧玉琢抬眼,恰撞入他幽深的眸子,他眼眸深沉,叫人望不见底,便是面对面坐着也看不出他眸中潜藏的情绪,“我我不知道啊?”

她不发怒,不动手,笑意盈盈的就叫两人吃了亏,偏偏一点儿还挑不出她的错来。

“郡主不必去了,郎君必会安排人替郡主送女宾。”梅香战战兢兢的说。

萧玉琢手心里的疼痛几乎要被那铺天盖地的昏沉感压过去,她狠下心又是猛的一扎,“你既知道我身份,就该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场!不想要命了吗?”

王姨娘在一旁攥着手,憋着一股劲儿等着萧玉琢的反应。

郡主说话客客气气,脸上带笑,一点儿不**份。

如今发现景延年突然对她恩宠有加,自然会越发沉不住气。人一旦着急就会乱了手脚,那她身后藏着的人,也就藏不住了。

景延年闷哼一声,脱力压倒在她身上。

竹香讶然,“万一真叫她进去了呢?”

门口猛的一阵响动,主仆二人回头去看。

菊香默默点头,“敌暗我明,对方越沉不住气,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萧玉琢缓缓点头,“那一碗茶,乃是你动了手脚。把你留在我身边,是不能了。”

“郡主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梅香上前,扶她起身。

萧玉琢缓缓开口,“且看你还有没有用处吧?若是我身边之人,这么容易就被旁人挖走,那留着又有何用?”

“还不见她同何人暗中联系么?”萧玉琢又吃了颗葡萄。

瞧见萧玉琢痛苦的样子,她慌忙跪行上前诊脉,眼神里的关切和紧张是装不出来的。

“郡主怎么了?”梅香惊愕的小声问道。

萧玉琢毫不犹豫的起身往校场前去,行到一半,下腹却有些坠坠的疼。

青池脊背一僵,恨恨瞪了梅香一眼,“郡主,婢子日后再不敢自作聪明,必定事事听从郡主吩咐,求郡主再给婢子一个机会吧?”

景延年动作一滞,眸光沉沉,“你觉得,这是羞辱?”

梅香:“”

“礼物放着不动,且去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样再做处理。”景延年起身,眸色沉冷。

好一阵子里头都没再传出声音来。

她给萧三夫人留足了颜面,还一口一个长辈,叫萧三夫人少了尴尬,倒真歉疚起来,对她越发客气。

景延年眼眸微垂,叫人瞧不清他的神色。

萧玉琢闻言,立时浑身冷透。

“你是寿昌郡主不假,可这寿昌郡主是先皇帝封的,而且,你姓萧。”长公主目光微垂看着面前的茶汤,茶水已凉,茶叶沉入碗底,“总有尘埃落定的时候,你再熬上两年吧。”

萧玉琢看了她娘亲一眼,见娘亲也正看着她,似乎将事情交到了她的手里。

“是什么?”萧玉琢打断她的话,眯眼看她。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景延年忽然俯下身来,幽深的眼眸里是浓浓的凉意,“老老实实,别再耍那些小聪明,时候到了我会给你个孩子。”

见她坐着不动,景延年长腿一伸从床上坐起,来到桌边,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年儿得你乳养他,自会记着你的恩情。玉玉这孩子也是纯孝,嫂嫂别逗她了。”景夫人开口,语气温润,叫人如沐春风。

“没,没什么。”她立时就蔫了。

萧玉琢以为自己不准备,他定明白她是不打算去了,也会乐得自在。没曾想,他居然会主动安排?

“郡主有何打算?”梅香觉得今日的郡主很是反常。

跪着的菊香倒十分平静的叩首,“婢子的医术本就为伺候郡主而学,郡主但凡用得着,婢子断不敢忘。”

景延年正端坐在正房里,手上端着一只精致的琉璃盏。

萧玉琢进门,他将琉璃盏放下,举目看她,“去哪儿了?”

“我去哪儿,郎君会不知道?”她挑眉斜看他。暗讽他不经允许便派了人跟在她身边。

虽然两次遇险。都幸而有他盯着,才得以有惊无险。但这种被藏在暗处的眼睛时时刻刻看着的感觉,还真是不美妙。

景延年好似听不懂她的讽刺一般,“我还真不知道。”

萧玉琢哼笑一声,“郎君的妾室刚没了孩子,心中积郁,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郡主竟是菩萨心肠呢?”景延年勾着嘴角轻笑。

萧玉琢倒认真点头,“过奖过奖,我本是妒妇毒妇,受将军感化,方知回头是岸。”

夸一个从刀光剑影中建功立业的将军慈悲,还真是跟骂人一样。

丫鬟们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相互嘲讽,都垂手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