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雀鸟都察觉了紧张的气氛,而忘了啼叫。

梅香脸色漆黑,怒喝:“你休要诬赖郡主!我家郡主什么都没有对你做!”

王姨娘脸面红彤彤的,兴奋之情遮掩不住,但她仍有担忧,“只是郎君以往那般厌恶郡主,也不曾动过休了她的心思。如今郎君对她又有几分怜惜,如何会休了她?”

王氏见他眸色深沉,喜怒莫变,小心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光洁的大腿上,“这些日子在郡主面前立规矩,腿都站肿了,不信郎君摸摸?”

景延年踉跄倒在萧玉琢身边,俊脸一歪,靠在她肩头。

“多少人愿意为郡主做牛做马,你算得什么?”梅香冷哼。

许是她这幅惊呆的傻样取悦了景延年,他竟微微笑起来。

大夫人狠狠戳她脑门儿,“就这一点儿,你就比不上她!”

萧十五娘微微一愣。

竹香犹豫。

“不就是一顿饭么?”萧玉琢不解。

他四下看了一眼,在萧玉琢身边坐下,“怎么,今天的事,吓着你了?”

杨氏的脸都憋红了,“我不要王氏伺候,还是留着伺候年儿。年儿身边只有你,我哪里能放心?”

梅香愣怔了好久,才恍惚弄明白她晕倒的这段时间,惊心动魄的发生了什么。

“萧家大厦将倾,景将军若是厌弃了你,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了不起?”男人嘿嘿一笑,“不如趁着现在,你我快活一番!听闻景将军甚是厌恶你,郡主还没有尝过男女欢愉的感觉吧?”

花厅里的气氛有些僵滞。

萧玉琢迎进宾客,往影壁那儿走了几步,正对着影壁挂了鸟笼花藤的廊下,果然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目光幽幽的,正盯着她看。

景延年眸底似有暗流涌动,“你既想利用我,那我就给你利用。”

景延年吃痛,脸色发白,却呵气在她耳根,“不妨事,你若想要,为夫舍命也要叫你满意。”

萧玉琢眼睛微眯,这么快就有猫寻着腥味而来了?

梅香吓了一跳,扬声喊道:“竹香----”

“那也无妨,盯了这么几日,都不见青池联系旁人,可见她是沉得住气的。王氏给她的首饰,她不稀罕,那就必然是有更大的图谋。”萧玉琢缓缓说道。

“不过你既然对郎君有这般心意,人又生的楚楚动人,”萧玉琢垂眸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语气淡淡,“那就给你脸面,伺候郎君吧。”

“不是王氏,还会是谁?谁要害郡主?”梅香挠头,看着竹香。

“我若叫你害他人之性命呢?”萧玉琢笑问。

阴测测的笑容,让王氏本就扭曲的脸,更显狰狞。

“郡主乃是乃是”菊香吞吞吐吐。

这会儿露出不适来,定会被景延年看低,以为她是故意装相。

主仆来到校场,没瞧见景延年的身影。

“好,自今日起,青池不许在我跟前伺候,只能在院中洒扫。”萧玉琢一脚踢开抱在她腿上的人,居高临下,口气淡漠。

她凤眸微眯,此时则更像一只露出尖牙的狐狸。

她则潇洒的溜到西厢房里,往地席上一坐,吸溜吸溜喝着绿豆沙冰,信手翻着风韵奇事录悠然自得的看起来。

主院的青石路上,树影婆娑,微风习习,清凉而安静,倒像是院中那叽叽喳喳的女主人并不在家一般。

祠堂里霎时静的可怕。

萧家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手腕,能疏通的文臣却是有限。后来竟是从不徇私情的景延年,在纪王面前替萧家说了好话,才按下了这件事。

“修远,你输了!”一身靛青绸缎长衫,身形修长透着矜贵之气的男子笑看着景延年说道。

“当初为了嫁人,已经连累父亲母亲成为长安城的笑柄如今怎么能再拉着萧家为我万劫不复?”萧玉琢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阿娘放心,我、我知道日后该怎么做了。”

“为什么?”萧玉琢不能相信,为了面子,做母亲的连女儿的终身幸福都不顾了么?记忆中长公主分明是疼爱女儿至极的呀?

“阿娘到底是关心侄女心切,但打一顿终究不是办法,还望各位婶母将妹妹们带回去,悉心叮嘱,循循善诱才是。”

萧十五娘年纪大,率先反应过来,登时气的脸面涨红,抬手指着她道:“你骂谁是狗呢?”

若是郡主,不知道该如何伤心呢?萧玉琢倒是无所谓的翻了个身,面朝里背朝他,昏昏欲睡。

“这么晚了还不就寝,夫人是想考功名?”景延年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生下他后,更没有能力抚养他,是他舅舅一家照顾他们孤儿寡母。杨氏将他奶大,仗着这些功劳,她常以恩人自居。

“我不跟你出城!”萧玉琢立即说道,声音却小的可怜。

王氏有些得意,郡主本就自负又自大,一遇见和郎君相关之事,更是盲目的可笑。说郎君主动安排,她不知道要激动成什么样子?

“提她作甚,败兴!”景延年寒着脸,拂袖而去。

遣退了旁人独留下梅香,萧玉琢郑重其事的开口,“我受的委屈,你也都瞧见了,再加上寒毒之事,思来想去,他们谋算的也不过是景夫人的位置。”

一直都能沉得住气的菊香,却忍不住上前开口道:“王姨娘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只是医女,不是神仙。半个月的身孕脉象本就不明显,我先前未曾给你诊过脉,如何知道你怀孕?”

王姨娘撇嘴重重一哼。

她又说,“红花也是我后来检查才知,如何能在一开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王姨娘眼圈泛红,眼中酸涩,可又不愿在萧玉琢面前示弱,生生忍住,恨恨的望着床帐,“我的孩子没了,你得意了!”

一直静默没有开口的萧玉琢终于轻叹一声,“原以为你能屈能伸,心有七窍,是个聪明伶俐的。”

“我蠢,如何能入得郡主的眼。”王姨娘嘲讽道。

“没想到,你却连究竟是谁害你都弄不明白。”萧玉琢霍然起身,“罢了,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