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如蒙大赦,嘴角弯弯,“这就去为郎君准备。”
梅香换了个温热的汤婆子给萧玉琢,“郡主,青池还在门外等着敬茶。”
丫鬟脚下抹油,跑的飞快。
萧玉琢正要吩咐将青池带下去,门外却又有人来。
“这更坐实了她收买青池,加害娘子的罪行!”梅香怒道。
“是。将军说习武不是为了做苟且之事,乃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江山社稷!习武之人,不当有害人之心,应该光明磊落。”竹香声音浑厚,脊背倏尔挺得笔直。
郡主有多么想要为他生孩子,他再清楚不过。就算为了惹他疼惜,她也不会用这么大的代价。
梅香反应过来,连忙接口说道:“前些日子那丫头犯了错,被郡主赶到梧桐苑去洒扫了。”
不曾想,萧玉琢只是笑了笑,碎芒滢滢的眼底更添不屑,“郎君快些答复了妾身,免得耽搁良辰美景。”
“婢子们没用若是竹香在就好了。”梅香垂头咕哝了一句。
梅香冷哼一声,“依律当鞭笞或杖刑致死。”
“呵,不是你?”景延年冷笑,脸色更加阴沉。
萧玉琢笑容勉强,摸不透他沉沉眼眸之下,究竟是什么心思,只好也跟着跪坐下来。
“这是什么?”他沉声问道。
萧十六娘说着,带出了哭腔,年幼的小娘子们都跟着她抽泣起来。
“是啊,是啊,伯娘们心里明白,玉玉真是长大了,都能帮衬娘家了。”萧家的几位夫人们笑容可掬的称赞她。
没了食盒,她又往书房走去。还没走到槐树下,她却再次站定。
萧玉琢听明白了,四舅舅虽然登基时间不长,但有手腕,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切,定然是早有预谋。先太子已经不成气候了,萧家乃是几百年的世家,并没有愚忠之心。
萧玉琢连连点头,口中却喃喃的说:“也是我不好,当初若不是我死心眼儿,一心一意只想嫁给他甚至逼得母亲求了圣上赐婚,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磨难了”
萧玉琢不知何时冲上来,两手紧握住长公主扬鞭的手,“阿娘,姐妹间哪有不吵吵闹闹的?十五娘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萧十五娘摇了摇头,“姑娘家追着一个男子满街跑也就罢了,倒贴着要下嫁,人家不肯娶,还闹出以死相逼来,这才是真的丢人现眼!若是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景夫人收拾了床铺,硬留他们住下。景延年虽不情愿,却也没有忤逆母亲。
“哟,郡主架子越发大了,连声舅母都不叫啊?”杨氏不待人请,大大咧咧的在萧玉琢一旁坐下。
主仆一时都屏气凝声,没人敢开口。
牛车备好,梅香扶着萧玉琢来到垂花门。
她赶紧退了几步,怯怯的说:“郡主不去田庄,那郎君一个人去么?”
萧玉琢为了讨好景延年,倒是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庄子上给婆母请安,婆婆喜欢萧玉琢,知她心思,便要求景延年初一十五都要同去。景延年是个孝子,母亲的吩咐他自然遵从。
萧玉琢实在太累,在灼痛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梅香闻言却险些掉下泪来,“被青池打发为三等丫鬟,在梧桐苑里洒扫呢。”
作为正房,却被一个妾室欺负到这份儿上,萧玉琢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了,她懒得废话,勉强撑住身子,端起了药碗,试了试温度便咕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可这话说出来要么被当成妖孽,要么只会被折磨的更惨萧玉琢咬破了嘴唇,强忍着。
“这血本已止住,怎的伤口又裂开了呢?”菊香沉声说道。
萧玉琢一阵心虚。
菊香细细检查了伤口,“可否叫婢子为郎君诊脉?”
景延年这才放开了萧玉琢的手。
萧玉琢脸上**辣的站在一旁,冷不丁的瞧见他背上的伤口果然又深又长,几乎斜上斜下贯穿他整个脊背。
虽有药粉敷在伤口之上,可崩裂之处,血水已经将药粉冲开。
她本生活在和平年代,哪里见过这种伤,登时浑身发冷。
菊香皱眉,皱着鼻子嗅了嗅,狐疑道:“是什么东西引得郎君血气翻涌,崩开了伤口?”
景延年侧脸,似笑非笑的望了萧玉琢一眼。
菊香立即闭口不言。
萧玉琢心中发冷,脸上发烫,甚是窘迫,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可没有勾引他呀!
她猛然想起被他一脚踹出去的青池,擦身而过的时候,青池身上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菊香上好了药,便退了出去。服侍郎君更衣这种活儿,菊香自然不敢染指。
萧玉琢欲哭无泪的拿出干净的衣物为他换上,手揽过他的腰,为他系上腰带时,他忽而俯身在她耳边。
“你说茶里的药是那丫头下的,我信了。”
萧玉琢一愣,抬头恰撞进他幽深的眼眸,“我、我当然不会说错。”
“她的目的不简单。”景延年似乎是在提醒她。
萧玉琢皱眉,这她自然知道,她留着青池就是为了揪出青池背后真正的主使。暗害她的人,怎能容得一直躲在暗处?
“多谢郎君提醒。”萧玉琢福身。
景延年眼眸微垂,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交给我。”
“不用。”萧玉琢立时打断他的话,“我有分寸。”
“原来你早就知道。”景延年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望着她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兴味,“所以你抬她做姨娘,就是利用我欲擒故纵?”
萧玉琢张了张嘴,这话不好承认吧?
“以往你只会甩鞭子,如今倒会耍起心机来?”景延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阔步走了出去。
这是夸她?还是警告她?
萧玉琢撇嘴,等她揪出是谁要害她,就跟他和离。管他是夸还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