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话音未落,一只茶碗就冲着她的脸飞了过来。

这怎么和预想之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呢?

竹香微微皱眉,“婢子离的虽不算太近,却也看到她塞给青池有不少首饰。”

“习武训练?”梅香诧异。

没有男人喜欢女人背着自己,在后院里自作聪明耍弄心机手段。

可此时她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下唇上印着一排忍疼而咬出的牙印,了无生气的样子似乎才让人想起她也是个女孩子,柔弱如水的女孩子。

她等着萧玉琢发怒,等着她再次触怒郎君,惹得郎君厌烦。以报上次她在田庄受了羞辱,又被赶回来的仇。

萧玉琢点头,“兔子急了,果真会咬人。”

“根据大夏律例谋害主子,是什么罪过?”萧玉琢抬眼问梅香。

萧玉琢心里一阵厌烦,“我没有对你下药,那茶也不是我叫人送上来的。”

“如今又不是当值之时。”他竟大大咧咧坐下不走了。

景延年刚回到家,便有小厮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箱笼往他书房来。

“都是萧玉琢害的!”十六娘咬牙切齿,“我们受这些苦也就罢了,委屈十五姐嫁给韦七郎那种纨绔!他如何配得上姐姐?凭什么萧玉琢能嫁得如意郎君,我们却要被用来联姻?”

长公主轻笑,颇有些不屑和倨傲,将她的手从萧大夫人手中拽了出来,“你为萧家费心了,延年最是耿直,这次能为萧家的事情出力美言,着实不易。你的功劳,你伯娘们记在心里呢。”

她犹豫片刻,转身又往回走。索性将食盒交给梅香,空手找他去说和离。

长公主摇了摇头,“当今圣上英明果断,先太子‘身体不好’不能劳神了”

长公主着实生气,猛的一拍茶案,两只茶碗都跳了起来,“欺人太甚!”

萧十五娘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绷紧了准备受了长公主这一鞭子。可等了良久,身上的痛楚却迟迟未传来,她不解抬头。

“哎呀快别说了,人家都戳着我们萧家的脊梁骨骂,说我们萧家家教不好呢!”萧十六娘掩面叫道。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男人体温越发灼热,有一处正紧紧的抵在她的大腿上。她心头紧张,这男人看起来狠厉无情,怎么会有这种嗜好?

雨一直在下,到了傍晚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萧玉琢别开脸,没有理她。

梅香紧张的望着郡主。

唯一的缺点就是比马车慢上许多,讲究排场的老派世家出门一般多用奢靡的牛车。新贵和年轻人都喜欢轻便快捷的马车。

她虽没有郡主那般显赫的身世,她娘还是个续弦,凭着父亲晚来得女的宠爱,用尽了心机手段才进得景府,景延年能正眼看她,便是因为她知分寸,懂进退。

景延年的母亲住在城外的庄子上,便是如今景延年已经官拜正四品,成了皇帝亲兵羽林卫中郎将,可谓皇帝心腹,她却说什么都不肯住进长安城里来。

梅香送走了她,便不动声色的盯着青池。

“菊香如今在何处?”萧玉琢轻声问道。

梅香掐着腰,脸色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记不清楚自己被他折磨了多少次,几度濒临崩溃,泪眼朦胧望着他,她都恨不得一咬牙说出实话,“喜欢你的那位郡主,是真的吊死了自己,我不过是一直替罪羊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萧玉琢嘴角弯弯,立在床头,“那郎君是有什么吩咐?”

“热,那日的绿豆沙冰,煮一大碗来。”景延年懒声说道。

萧玉琢微微颔首,“是,郎君且好生休息,妾身这就去准备。”

“你亲自做?”景延年歪了歪脑袋,斜眼看她,锐利的目光,不乏审视之意。

萧玉琢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郎君想要妾身亲自做,妾身自然不敢推脱。”

“不用。”景延年直截了当的打断她。

萧玉琢皱了皱眉,难道要她就这么杵在他面前?

“婢子去吩咐厨房。”梅香连忙“有眼色”的躬身退下。

她走到竹香身边,还伸手偷偷掐了竹香一把。

竹香愣了愣,也连忙躬身告退。

两个丫鬟都退出里间,不知对外间那侍从说了什么。

那侍从连忙躬身,“将军好生休养,属下暂且告退。”

偌大的卧房内外,便只剩下景延年和萧玉琢两人,相顾无言。

“呃”萧玉琢不知说什么好。

“我伤在背上。”景延年沉声说道。

萧玉琢愣了愣,“哦。”

“你不问我伤势如何?”景延年轻挑眉梢。

萧玉琢后知后觉,“郎君伤势如何?”

景延年勾着嘴角哼笑一声,“入骨三分。”

“这般严重?”萧玉琢惊呼一声,“伤筋动骨最难愈合,郎君好生趴着,我去厨房为郎君准备些滋补的药膳来。”

她提着裙摆就要走。

“萧氏。”景延年眉头微蹙。

萧玉琢回头狐疑看他,“郎君还有什么吩咐?”

景延年趴在床上,纱帐床幔遮掩之下,只见他脸廓沉郁,一双漆黑的眼眸如黑宝石光亮灼目。

萧玉琢与他目光相接,心头一惊。

以前的郡主那般深爱景延年,见他受伤,怎么会是如此冷淡的反应?又怎么会急着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