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郎君遣了随从前来传话。”

萧玉琢看她一眼,点头叫竹香进来。

梅香冷笑一声,“呵,好一个光明磊落!你这是拐着弯儿的骂谁呢?”

也就是说,乃是早有预谋。

“哦?叫她回来。”

“这种话,郡主也就当说笑罢了?”王氏将手柔柔搭在景延年肩头,笑容妩媚的插言道。

萧玉琢猛然抬头,她怎么忘了,郡主的陪嫁丫鬟里有个最是厉害的丫鬟竹香,功夫了得,听说是先帝的暗卫营里培养的。

青池嘴角有些僵硬,“是,可是”

“郎君若觉得是我,留下来岂不正趁了我的意?若要惩罚我,不如十天半月不踏足这院子,岂不叫我惶恐不安,再不敢算计郎君?”萧玉琢眼底碎芒闪烁,虽身处劣势,微微眯起的眼睛却如狐狸一般狡黠。

赶他走?

小厮解释乃是郡主从娘家带回来的礼物,他立时就明白过来。

小姑娘们都围着萧十五娘跪坐一圈,萧十六娘义愤填膺的涨红着脸,“以前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如今倒好,她得意洋洋,什么事儿没有,我们却要被关在这儿!”

看着她的目光犹如看着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

萧玉琢被风这么一吹,顿住脚步。既然景延年这么讨厌她,她送小食前来,他会不会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哄走?

且像萧家这般顶极门阀世家,本就不关心究竟谁做皇帝,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帝王更替,世家百年不倒。

长公主怒目而视,几乎不敢相信,“景延年竟敢如此对你?!”

萧十五娘讶然看着萧玉琢,她又想了什么别的点子要坑害自己?

她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行过院子。

景延年立时就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掉落在一旁的手帕,狠狠的擦着手。

“这是什么?”萧玉琢茫然。

郡主的记忆里,几乎每次来田庄,杨氏都要凑上来寻她不自在。郡主养尊处优,哪里见过杨氏这样的无礼泼妇。有次当着她的面,就拆了她送给婆婆的点心药材,又吃又拿不够,还要搬了布匹回自己家去。

“是,是”车夫的语气分外紧张。

王氏竟早早的等在这里,见她来便上前行礼,“请郡主安。”

“不去田庄?郡主她,明日不去给老夫人请安?”

而明日正是十五,想到那一双凛冽的寒眸,萧玉琢连忙摇头,“我还是不去了,脖子疼,嗓子疼,身上也疼这样子如何去给婆母请安?过两日,我倒是要回一趟萧家。”

“梅香,拿些碎银子来。”萧玉琢道,“梧桐苑的仆妇们,你多打点,别过得那么清苦。”

“叫她来见我,”萧玉琢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悄悄地来,背着点人。”

拿着药膏的梅香微微愣了愣,“郎君给娘子送药啊”

直到他怒火烧尽,披衣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瘫在床上,如一滩烂泥的她,“满意了?满足了?若是还不满足,你尽管再纠缠我试试,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好叫我也跟着郡主长长见识。”

萧玉琢垂眸,“郎君大约忘了,妾身身子不爽。”

景延年凉凉一笑,“你以往若能如此大度,也不至于打死了裴大人送的两个胡姬。”

想起原主身上还背着人命,萧玉琢手一抖。

那是去年年根儿的事儿了,裴大人为了讨好景延年,专门买了两个长安城最是有名的胡姬,那胡姬能歌善舞,身量比长安一般女子高挑许多,腰身不盈一握,偏偏胸大臀肥。莫说男人,女人见了都要流口水。

郡主哪里能容得下?寻了错处,就将两个胡姬活活打死。

她还亲自骑马到裴家门外,将裴家人给骂了一顿。

从此长安城的人便都知道,寿昌郡主是妒妇还是毒妇。惦念过那两个当红胡姬的男人,不知道在背后骂了她多少次。

“那胡姬是外人送来的,不知根知底,又擅风月,如何能留在景家?”萧玉琢冷哼一声,“我也是为了郎君好。”

景延年眼中怀疑略淡,“背着你下药的丫鬟,你倒能放心?”

“左右不过是个丫鬟,打死或发卖,全凭我说了算。郎君只管放心叫她伺候。”萧玉琢露出平日里得意嚣张的模样来。

景延年霍然起身,目光凉薄的落在她脸上。

“郡主,青池来敬茶。”门外丫鬟小声禀道。

萧玉琢微微一笑,“郎君喝了茶,就去她院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