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萧玉琢轻笑出声,“那就是说,今日并没有人吩咐你了?”

“郎君误会了”萧玉琢语气沉敛,试图解释。

“绿豆沙冰,郎君既然喜欢,”萧玉琢垂眸轻笑,“备上一大碗给郎君带走。”

“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干什么?”萧玉琢懒洋洋的拿银叉子扎着碧玉般的甜瓜,一口一块儿,散热解渴。

她轻手轻脚上前一步,从竹帘缝里往里看。

萧玉琢心下茫然,大伯母原来可是很不喜欢郡主的,人前人后没少说她骄纵,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她独自提着食盒走向书房,书房门口有一株硕大的槐树。一阵风过,地上树影斑驳。

“你可瞧见你婶母们今日的态度?”长公主冷哼一声,“她们以前对我可没有这般恭敬惶恐。”

她说不下去,低下头,浓浓的嗓音委屈的像快要哭出来。

长公主都听见了,不认只怕吃的苦头更多。

这是郡主的堂妹,萧家未出阁的姑娘们。她回来是有要紧事的,并不欲和她们起冲突。

萧玉琢忙不迭的点头,不想啊!天知道她一点儿都不想,她出门分明是为了商量和离之事的!看着景延年沉冷如霜的脸,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拒绝,是不是都会觉得有辱尊严?

景夫人连忙从袖袋中摸出一个三角形的明黄色纸包,迅速的塞进她手心,“放好!”

“哎呀我说那么辆宽敞阔气的牛车呢,真是郡主又来了啊?”一个同景夫人年岁差不多的女人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梅香询问车夫。

“备一辆牛车,多铺几层被褥毛皮。”萧玉琢吩咐。

像是没听懂似的,她攥着景延年的袖子又追问。

“郡主心里只有姑爷,哪里会关心这些琐事。估计当时郡主也听得一耳朵,只是未曾放在心上吧。倒是婢子们,都被长公主殿下叫过去,仔细叮嘱了一番。”梅香眨着大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萧玉琢,“郡主刚才忽然说要和离的时候,吓了婢子一跳。”

菊香猛然抬头,正撞进她一双清澈诚恳的明眸之中,从来不叫人放心的郡主,此时此刻却叫她觉得无比心安。她重重点头。

“吵得头疼,你先下去吧。”

浓黑的汤药在白玉碗里晃了晃,苦涩的药味让萧玉琢不禁皱起了眉。

“修远,停停下来!”

梅香只当她生气了,连忙上前询问校场的侍从,“郎君呢?不是从外头回来,就直接来了校场么?”

侍从支支吾吾的,犹豫不肯开口。

梅香柳眉倒竖,正欲发火。

却有一只莹白的手,提着一只小小的精致荷包,往前一扔。

那侍从连忙抬起双手,接住荷包捏了捏,笑嘻嘻道:“谢过郡主,郎君适才被姨娘王氏请走了。”

梅香脸色涨红,小嘴抿成了一条线。

萧玉琢腹中微微胀痛,懒懒不想言,转身又往王氏院中行。

梅香连忙追上,扶着她的手道:“不过是个侍从,郡主何须抬举他?倒给他赏钱?胆敢瞒着郡主,打他一顿也使得!”

萧玉琢无奈轻笑,郡主骄纵,连带着身边的人都跟着骄横。这种恶习,她迟早得给掰过来。

“你可听过‘小鬼难缠’的道理?你是希望身边的人都敬着你,说你好?还是希望他们当面怕你,转过脸来就偷偷骂你?”

梅香瞪眼,“他还敢骂?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郡主可是皇亲国戚!”

萧玉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你只要记住,能用钱财解决的事情,都是最简单的事。”

梅香连忙点头。

郡主爱慕景延年,却也有自己的傲气。

亲自来王氏院中抢人的事儿,她还没干过。

她甚至是第一次踏足王氏的院子,以往的她可从不屑的,说王氏院子里的地,会脏了她的高头屐。

所以当她来到王氏院中的时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仿佛见了鬼一般,连通禀都忘了。

萧玉琢只领着一个小丫鬟,长驱直入,直接进了王氏的卧房。

眼前情形叫梅香心里一慌,连忙去看她的脸色。

萧玉琢倒是淡定的很。

正给景延年捏肩,整个酥胸都贴在他背上轻蹭,嘟着粉唇在他耳边轻喘引诱的王氏,在她眼中仿佛空气一般。

“打搅郎君,不知郎君可否将妾身的陪嫁丫鬟归还?”萧玉琢眼神清朗,没有挑衅,更没有怒意。

景延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不嫌这院子里的地,脏了你的脚了?”

“回去将这木屐扔了就是。”萧玉琢神情语气淡漠至极。

王氏面上一窘,郡主不恼不怒,端庄高傲的气势之下,她竟生出几分自己如妓子一般的羞耻感来?

她离开景延年的背,不由自主的将故意散开的领口拉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