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的防空火力点迅速地回应着敌人投掷的防区外洒布弹药,密集的防空炮弹飞行的弹道轨迹被曳光弹头清晰地标引在空,只是不知道这些守护神能够把这场灾难控制到什么样的程度,现在的天空充满了灰暗的惊恐与死神即将光临的压抑。夹裹在人群里,我的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无数只脚踏在雨水里发出的劈啪声和人们张惶的叫喊声。

“回家的感觉真好!”我想自己应该是满脸幸福。这一天一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现在反而没有睡意了。

此时的大雨几乎处于颠峰状态,天地一线的雨水拍击着地面和车蓬顶。当冰凉的雨水漫过解放鞋的鞋面渗进鞋里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真是该死!”

我开始在每次准备冲锋的时候留意着周围的人们。总有人在新的一次出击后在也没有出现,几次战斗下来我身边的人好象全部换了面孔。

“喂喂!魏红翼,听得清楚吗?什么?撤不下来?他娘的!你听着,装甲营必须在四点三十分脱离战斗,撤离9号地区,五点十分之前必须到达23号地区隐蔽。天亮之前你们如果撤不下来那就全玩完!喂!喂!妈的!”朦胧我听见身后的人正在大声呼叫通信。

敌人炮火拦截!

今夜本来应该是个凉爽的晚上,可是现在阵地表面却被炙热的战火所笼罩,我的胸口贴在散发着热量的堑壕墙壁上,空气呛人的苦味酸让人的肺部感到阵阵刺痛。

一个走在间的鬼应声栽倒。没有时间查看死活,我一弓身向堑壕的转弯处跑去。刚窜出几米跑过堑壕弯道的时候,原来我停留的位置上已经响起了手雷的爆炸声。

趁着鬼停顿的间隙我扳动了定向雷发射扳手。

导弹在这一瞬间的信号导引下修正了命点,虽然只有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随后烟雾再次将鬼装甲车罩住,但已经没有再次逃逸的机会了。

“哎呀!没抓住!”我心里叹息了一声,敌人直升机显然知道我们前沿阵地的防空火力密度,一直不停地变换空位置,即使在向地面目标开火的时候也尽量减少悬停的时间。我们导弹发射阵地的射界很小,而且烟雾不时遮住了我们的视线,老式的红箭导弹用的不是二氧化碳激光瞄准具,也没有办法透过烟雾捕获目标。

“扎得太紧了,用匕首!”老柳看半天没有把小卡的衣服和装具解下来急得从身后拔出了匕首。

“哼,敌人要过来,先得尝尝我们的地雷阵。”黑暗老柳说了一句。

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停止。入夜之后,敌人的攻击力度一再加强,延伸的炮火打击距离我们阵地越来越近了,东面的天空被疯狂的炮火映得通红。

“哦,不是的。那,我们就赶快下山吧。在这里躺着会生病的,没准敌人要开始空侦察了。”老柳赶忙打断话题。

“指导员,在那边有个敌人的监狱,好象里面还有我们的老百姓。”一个在周围搜索的战士跑过来向老默报告。

美军在西线前锋位置上投入了新增援的重装机械化部队和装甲骑兵师部队增强了战场突击能力,企图在国南方的雨季来临之前彻底突进国西南部的湖南以及川贵云地区,彻底摧毁国南方的军事工业生产能力,然后再转向直扑国长江以北的陕甘地区。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可惜前一阶段就是他们认为装备低劣的国西线抵抗部队却牢牢地守住了战线。在湖南、湖北地区的我军主力部队利用多山的地形逐步迟滞敌人,令美军新投入的重装机械化部队在将近一个多月只前进了不到一百公里,现在,美军的西线突击群已经陷入疲惫之;敌南部突击群同样被我云广贵军区的野战部队牢牢粘住,在南线寸步难行,更不用说发动大规模的包抄作战计划了。现在敌人的南部突击群主力和西部突击群相距达七百多公里,敌人已经意识到有被分割包围的危险迹象,但他们现在仍然高估了自己的地面部队战斗力;而且敌人目前暂时缺乏足够的补给实施战略机动,所以尚未对这条巨大的缝隙予以重视,只是计划在一个星期后由新锐的重装机械化增援部队抵达后在进行弥补。

“欢迎!欢迎!”老柳站起身来。

“二连前一段时间作战任务完成得不错,但是伤亡在全团也是比较多的连队。打完前一阶段的城防保卫战,二连只剩一半人马了。不过二连在我们团可是优秀连队啊。团长都表扬了他们连。”许参谋坐下向我介绍二连的情况,田连长在旁边只顾咧着嘴傻笑。

这位姓唐女士官听到声音转头向我们看来,我措不提防被她发现了。女尉发现有个伤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羞涩地把目光转移开来。

“在977号病床,有空你。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我在29号防区,暂时在4军摩步2师旅任副旅长。”李玮说完和我道别。

“号!我睡了两天!”我吃惊地看着手表。我睡了两天,这一仗打的。我真的累坏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些饥渴。我开始四处巡视有没有吃的。

高地上的炮火声突然小了许多。我的心一紧,难道同志们都牺牲了?借着闪电光我隐隐绰绰看见了鬼的坦克和步兵战车的身影出现在高地顶部。“李玮、姜野还有萧枫他们,都牺牲了?”我心情沉重地眺望着高地。

“同志们,我们讨论一下,下面该怎么办?”李玮冲四周忙活的战士们说道。

“我的身体在地上,我的灵魂在天空前行。”宋布衣突然兴趣大发,念起了诗句。

刚才敌人已经冲到我们的坑道口了,估计会有步兵没能及时撤下去,被燃料空气炸弹卷进而致命。

当走在去上层坑道的路上张廷玉突然想起了那个鬼的便携通信设备,拉着我来到堆放缴获的敌人弹药的房间。

我从来路上找到一枚没有拉燃的烟雾发射器,带着三个人来到离央阵地最近的掩体出口。“你们刚才怎么过来的?”我问道。

鬼的榴弹不断在我藏身的掩体四周爆炸。炮弹破片尖啸着狂野地四处飞溅,深深地扎进它们认定的目标,或者在空来回地碰撞着,直到耗尽动能才极不情愿地在地上滚动着露出它们摄人的身体。

在这里任何一点的行动迟疑可能就会被敌人用红外观察装置和战场雷达观察到,招致鬼装甲车上的炮火打击压制或者被鬼藏匿的狙击手盯上,虽然我们身上穿的迷彩服能够屏蔽红外辐射信号。这三天来,我身边就有很多的同志在表面工事运动被敌人打死打伤。

战争初期我们的南部沿海地区饱受攻击,在与美国太平洋舰队与日本舰队的联合偷袭下我们的三海舰队损失重大。敌人在上海和广州登陆向国发动钳型攻势。措手不及的国防军被迫向后方边战边撤,掩护工业向后方转移。

“哦,他的腿受伤了,动脉打断,下午被医疗兵弄下去了。其他人,都牺牲了”

倒好车的老陈恰巧跳下车来到我身边,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过。”我拉着老陈也冲了过去。

今夜对装甲兵来说是个暗淡的夜晚。刚才正在辆卡车上取油的几个坦克兵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地的尸体,他们在刚才的炮火齐射没能躲开,连同卡车一起被炮弹炸得粉碎。满地的燃油还在熊熊燃烧。

政委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抱着头切齿地咆哮着,愤怒地咒骂着鬼。

“没人驾驶坦克了,你是司机?”政委忽然转过身来问老陈,一双眼在黑夜闪闪发光。

“是,政委。”老陈棱棱地答道。

“那你驾驶这辆坦克。”政委指着老陈。

“走,我们出发。”政委不由分说推着我俩走向坦克。

“政委!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开过坦克。”老陈有些口吃了。

“那就现学。开坦克和开重型卡车差不多。”政委跳进了坦克。

我和老陈笨拙地钻进了炮塔。“你俩穿上防弹衣和坦克帽。我先开一两公里,你在旁边看着,原理和开卡车差不多,只不过这些操纵杆比卡车灵敏多了,转向有些技巧。”

政委小心地和上坦克炮塔的顶盖。

“注意,韩连长,我是郭亚威,大家现在按一路纵队前进。目的地53号公路路口。防空车辆注意对空警戒。大家打开信息交换系统,激光压制系统进入战斗状态。出发!”政委让老陈坐在炮手的位置上,他自己发动了坦克开始跟随在队列的后面缓缓向前面驶去。

老陈毕竟是个老司机了学习得很快,两三下就把坦克驾驶的大致方法给掌握得差不多了。

“还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你就大胆开,用不着担心加速器和变速箱的保养了。”郭政委说道。

一会儿老陈和政委交换了位置,他开始小心地试着驾驶。坦克踉跄磕碰地跟在队列的后面在破烂不堪的公路上前进。

“司机同志,坦克的驾驶工作就交给你了。”郭政委拍了一下老陈的肩膀。

“你以前开过坦克炮吗?”郭政委扭过头问我道。

“从来没有接触过坦克或者装甲车?”政委看我摇头叹气地继续问道。

“我原来不是当兵的,在前一段时间城市保卫战的时候参军的。在步兵部队服役。”我红着脸回答道。

“你会用反坦克导弹发射器吗?那好,你就学着操作激光对抗设备吧,和反坦克导弹发射器的原理比较相似。我教你。”没有熟练的坦克操作手了,政委只能把车长的一些工作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们这辆坦克的安全就寄托在你身上了。敌人如果有激光瞄准装置照射我们,这些激光告警装置就会响。你就负责按系统指示搜寻敌人威胁目标并在最短的时间里摧毁它们的观瞄设备。唉!希望你能够动作比敌人快一些。”

“韩连长,前面的警戒人员有没有信息过来?特种兵联络得怎样?”郭政委边训练我熟悉设备边问道。

“53号公路上部队撤退情况还不明朗?这是什么话?叫前面的人再问清楚!”郭政委听完韩连长的汇报有些恼火。

“会用了吗?再多多熟悉一下。”政委叮嘱完了之后回到炮手的位置上检查车际信息系统传过来的资料。

“韩连长。刚才在498高地作战的特种兵部队联系上了没有?好的,把他们的电话接到我这里来。”政委熟练地操作着眼前的通信设备,边用炮手热视仪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喂,喂。我是97旅的郭亚威,旅政治委员。贾队长你好!我们现在准备转向53号公路。敌人正在追击我们的野战机动和后勤部队,53号公路前面的2地区情况有些问题。我们的侦察部队发现敌人有包抄的迹象。可能负责侧翼掩护的部队遭到敌人严重打击。是的。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在2和3地区狙击迟滞敌人运动。是的,我们没有机动侦察部队,天快亮了,用坦克和装甲运兵车进行机动侦察过于危险。你们有单兵飞行器,是否能够在我们两翼进行战场侦察掩护?什么?你们还有一部单兵战场监测雷达!太好了!对,对。我们手上还有一辆防空车可以进行战区机动防空狙击,可以掩护你们。是的。什么?电磁压制?没有。电对抗部队已经随同主力转移了。我们只有到2战区看看兄弟部队的了。好,好。你们的代号叫什么?哦,那就换个新的,叫什么?弓箭!好,我们暂时就叫刺刀!好。那我们就在53号公路口汇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