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魏红翼,听得清楚吗?什么?撤不下来?他娘的!你听着,装甲营必须在四点三十分脱离战斗,撤离9号地区,五点十分之前必须到达23号地区隐蔽。天亮之前你们如果撤不下来那就全玩完!喂!喂!妈的!”朦胧我听见身后的人正在大声呼叫通信。

“坚持一会,趟过前面那条小溪就到对面阵地。看,有我们的人在接应了。”卫生员张景星安慰地说道。

今夜本来应该是个凉爽的晚上,可是现在阵地表面却被炙热的战火所笼罩,我的胸口贴在散发着热量的堑壕墙壁上,空气呛人的苦味酸让人的肺部感到阵阵刺痛。

好渴啊!我舔了舔早已干裂的嘴唇。奇怪,这应该是江南的多雨季节,怎么好几天没有下雨了?

趁着鬼停顿的间隙我扳动了定向雷发射扳手。

激光瞄准仪没有像往常一样传来敌人目标的数据信号,导弹仍然在惯性的作用下向敌人装甲车原来的位置飞去。

“哎呀!没抓住!”我心里叹息了一声,敌人直升机显然知道我们前沿阵地的防空火力密度,一直不停地变换空位置,即使在向地面目标开火的时候也尽量减少悬停的时间。我们导弹发射阵地的射界很小,而且烟雾不时遮住了我们的视线,老式的红箭导弹用的不是二氧化碳激光瞄准具,也没有办法透过烟雾捕获目标。

“排长,走错了。是这边!”后面的一个战士见老柳慌不择路,赶忙喊道。

“哼,敌人要过来,先得尝尝我们的地雷阵。”黑暗老柳说了一句。

我们地面防空部队的火炮正在向试图穿过这片空域的敌人作战飞机开火,很快天空也出现我们防空导弹的尾烟轨迹。敌人的作战飞机开始做大幅机动试图摆脱导弹和高炮火力的双重围剿。片刻之间,已经有一架来不及规避的鬼战机被击,冒着浓烟坠向地面。

“哦,不是的。那,我们就赶快下山吧。在这里躺着会生病的,没准敌人要开始空侦察了。”老柳赶忙打断话题。

本来敌人希望能够籍前线阵地上密布的小型微波、红外战场探测器和“狼群”战场侦察系统以及空逡巡的战场无人侦察机对我们这支困守大山的防守部队实施监视,并计划对我军的任何突围企图进行毁灭性火力打击。按道理这应该是个不错的牵制方案,把我军拖垮困死,可以在付出最小的代价前提下歼灭这支被他们早已视为盘餐的孤立无援的队。就在前一阶段的作战当敌人确定西线突击群物资运输线无恙后,大量投入远程航空兵和战术轰炸机对我们据守的山头练习使用远程投掷的钻地弹并且肆无忌惮地用无人机评估轰炸结果。

美军在西线前锋位置上投入了新增援的重装机械化部队和装甲骑兵师部队增强了战场突击能力,企图在国南方的雨季来临之前彻底突进国西南部的湖南以及川贵云地区,彻底摧毁国南方的军事工业生产能力,然后再转向直扑国长江以北的陕甘地区。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可惜前一阶段就是他们认为装备低劣的国西线抵抗部队却牢牢地守住了战线。在湖南、湖北地区的我军主力部队利用多山的地形逐步迟滞敌人,令美军新投入的重装机械化部队在将近一个多月只前进了不到一百公里,现在,美军的西线突击群已经陷入疲惫之;敌南部突击群同样被我云广贵军区的野战部队牢牢粘住,在南线寸步难行,更不用说发动大规模的包抄作战计划了。现在敌人的南部突击群主力和西部突击群相距达七百多公里,敌人已经意识到有被分割包围的危险迹象,但他们现在仍然高估了自己的地面部队战斗力;而且敌人目前暂时缺乏足够的补给实施战略机动,所以尚未对这条巨大的缝隙予以重视,只是计划在一个星期后由新锐的重装机械化增援部队抵达后在进行弥补。

“嘿嘿,咱们当兵的,不就指着这个吗?要不,当了十几年兵,又上前线打仗,回家一说,咱什么功也没立,多丢人!”郭永讪讪地说道。

“二连前一段时间作战任务完成得不错,但是伤亡在全团也是比较多的连队。打完前一阶段的城防保卫战,二连只剩一半人马了。不过二连在我们团可是优秀连队啊。团长都表扬了他们连。”许参谋坐下向我介绍二连的情况,田连长在旁边只顾咧着嘴傻笑。

趁着女士官转过脸我在昏暗的光线下打量着她。

“在977号病床,有空你。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我在29号防区,暂时在4军摩步2师旅任副旅长。”李玮说完和我道别。

“真是的,我怎么受伤了!要不然也不用呆在这儿。唉!”我恨恨地自言自语道。

高地上的炮火声突然小了许多。我的心一紧,难道同志们都牺牲了?借着闪电光我隐隐绰绰看见了鬼的坦克和步兵战车的身影出现在高地顶部。“李玮、姜野还有萧枫他们,都牺牲了?”我心情沉重地眺望着高地。

在我身边躺着两个伤员。宋布衣也受伤了,他的右腿血肉模糊只剩下半截了!头上包扎着绷带,面无血色。宋布衣是被敌人直升机发射的火箭炸伤的,一枚火箭直接落进堑壕,布衣居然拣回一条命。

“我的身体在地上,我的灵魂在天空前行。”宋布衣突然兴趣大发,念起了诗句。

我们的防护室建在坑道最地层,离表面阵地有将近二十米的高度,而且到达防护室要转好几个弯。防护室有三个门,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即使有一段坑道坍塌我们也不会被埋在下面出不去。

当走在去上层坑道的路上张廷玉突然想起了那个鬼的便携通信设备,拉着我来到堆放缴获的敌人弹药的房间。

“没有了,只有反坦克雷和手榴弹。”“哦,还有一些缴获的美制武器堆在央阵地坑道里,包括一门30毫米机关炮和一百多发炮弹。”我突然想起了那门火炮,这些正规兵应该会使用那家伙吧。

鬼的榴弹不断在我藏身的掩体四周爆炸。炮弹破片尖啸着狂野地四处飞溅,深深地扎进它们认定的目标,或者在空来回地碰撞着,直到耗尽动能才极不情愿地在地上滚动着露出它们摄人的身体。

拖着编制袋,我来到坑道地表出口的转弯处,等待着敌人55毫米火炮呆会十来分钟压制射击结束后出去布雷。

战争初期我们的南部沿海地区饱受攻击,在与美国太平洋舰队与日本舰队的联合偷袭下我们的三海舰队损失重大。敌人在上海和广州登陆向国发动钳型攻势。措手不及的国防军被迫向后方边战边撤,掩护工业向后方转移。

“慌什么!”

“我叫庄天俊,是原前指航空突击团的副团长。你快找几个射术好一些的战士和我一起行动,我们已经有一个防空火力小组了。”庄天俊说完转身向坑道的另一头走去,边走边喊道:“要快,天黑后我们的行动就更不方便了!”

过了几分钟,我们的战斗小队准备出发了,营长在一边和庄天俊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老柳不停地往身上的口袋里装小口径榴弹,吴贲则反复检查着他的40火箭筒。

“营长同志,记得给我们火力支援。大家出发!”庄天俊冲我们一挥手,带头冲进了堑壕里。

334高地是个马蹄形的山顶,易攻难守,是我们两个步兵团的结合部,在334阵地后面就是起伏平缓的丘陵地带,适合敌人机械化部队快速推进。二团在我们的左翼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在掩护我们,所以敌人在发现我们的薄弱环节后果断地用特种兵机降作战,占领了334阵地。

刚才在图纸作业的时候大家确定了作战方法,防空小队在庄天俊的指挥下沿堑壕前进,在靠近敌人大部队进攻的方向上为我们进行防空掩护,防止敌人直升机的火力支援;步兵突击小队加强了40火箭炮,分成两个方向摸向敌人;火力支援小组准备用自动榴弹发射器为我们提供战场炮火支援,另外,火力协调员将负责协调营部的迫击炮火力召唤。

“敌人是特种兵部队,单兵战斗力强,你们特别注意互相掩护。”庄天俊在分手的时候一再叮嘱我们。

敌人?敌人在上面吗?我们小心地沿着堑壕向334阵地摸去。

“卧倒!”前面不知谁大喊一声。紧接着我看见一个打头的战士摇晃着栽倒在地上。

“是敌人狙击手!快撤到堑壕里去!”老柳招呼着大家滚进堑壕里。

没办法前进了,前面有一段200米的开阔地,再往前才是334阵地位于的山丘,爬上山丘还有300多米的距离。

“大家赶快运动,敌人可能会进行炮火召唤!”老柳的喊声提醒了还在发愣的众人。

“钻猫耳洞!”一个战士发现了不远处的隐蔽洞口。

当天空传来炮弹滑行的丝丝声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散蹲在猫耳洞里了。

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怎么办?我苦恼地眯着眼看着外面的堑壕。

趁着敌人火力覆盖的当口分队指挥员开始联络火力支援,一会敌人炮火覆盖结束后观察员小心地测量敌人的具体位置,几个狙击手在堑壕里游动吸引敌人火力。很快敌人在334阵地上的潜伏位置被观察员报告完毕。

“大家准备运动,炮火支援一开始第一组就向山脚下的鱼塘处快速跑步前进,那里有个沟渠可以掩护你们。第二小组的狙击手和自动榴弹发射器准备火力压制,其他人员准备在第一组遭到狙击后予以支援,从其他方向佯装跃进吸引敌人火力,大家注意动作快一点,别让敌人给招呼上了。”指挥员说完就开始看表。

天快黑了,笼罩着浓浓硝烟的大地被夕阳散射的光线涂抹上一层病态的光晕。远处的鱼塘小屋朝西面的两扇窗户宛若一对闪烁的眼睛,随着逐渐暗淡的夜色降临,小屋逐渐睡去。

夜色,让我感到一丝不安,因为这是个彻底没有安全的世界。

“这是我熟知的世界吗?”我极力纂紧手的步枪,胃里泛起阵阵苦涩。

失恋,重病,然后是失业。最后,在股市崩盘后我最后的一点生活的憧憬都破灭了。也许,我的命运也许注定今生都会在这些痛苦里挣扎。每天当我筋疲力尽地干完打扫卫生的例行工作坐在图书馆休息室里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劝慰自己。夜晚,当我蹒跚地穿过灯红酒绿的街道回到宿舍依在潮湿的折叠床上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散发着些许热量。“我还活着?是,但这是社会的最地层,这里只有廉价的衣服和食物。现代明的物质成果是那些社会精英才有权支配的。”

银行家和爆发户肥胖的脸这时就在我的脑海浮现起来。

“你为什么不找一份工作?会计是不错的行业啊?”在电脑公司的朋友总是在我的宿舍那张破床上懒懒地躺着,边向我炫耀自己宰用户的新记录。

“你能帮我介绍一个不用做假帐的会计活吗?”我用酩聍的眼神看着他因为营养过剩而在灯光下发亮的脸蛋。

经济危机的全面爆发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在战争开始蔓延的时候我甚至抱着嘲笑的态度,看着周围那些平时趾高气扬的成功人士惊恐万状的样,我心里充满了报复成功的快感。

随着战局的恶化,整个城市开始陷入了空前的恐慌。我再次失业了,这一次我连憋在小屋里看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打发光阴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当我在电脑公司工作的朋友象绝望的老鼠靠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战争的可怕。

“你打算怎么办?逃到安全的城市去?”我边浏览他带来的笔记本里的件夹边问道。

“完了,我的生活全完了。老板欠我三个月的工资跑掉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彻底的穷光蛋了。到其他城市去?我能干什么?再去卖电脑?”看着我,他镜片后面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最后消失在夜色之。

战争,当我抱着自认为无牵无挂,对任何苦难都无所畏惧的心情参军的时候,我想战争不过如此。也许会更刺激吧。

可是这种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游戏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至少你的身体就无法抵御这无止境的战火摧残。我的肘部大概磨破皮了,在堑壕里移动的时候被汗水浸泡过后又变得梆硬的作战服折磨着我的创口,阵阵疼痛拉扯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跑!”雾色一声低沉的喝喊把我拉回现实生活之。

跟在前面一个战士的身后,我极力把自己的奔跑速度发挥到极限。为了跟上前面人的速度我毫无顾忌地挺直身体,丝毫没有顾及周围横飞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