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点点头道:“叶晋源,想活没有错,只是有些事,一旦遇上了,是死是活都逃不掉。既然如此,那就尽力而为,听天由命吧。”

原来,冯承钦出入戈壁,最怕的就是没水喝被渴死,是以一直以来,已养成了把一袋水绑在肚子上,藏于穿着的衣服里的习惯。他以为这样一来,别人只当他脑满肠肥肚子大,不可能瞧出异样,而一旦在这茫茫戈壁上碰见大灾害,别人没水喝的时候,他还可以每天偷偷喝上几口,多熬几日。

孙有度和姬连城心领神会,一起取出钥匙,合并,当场一一打开货箱。

虽然,剑炁已被大大减弱,因而无法真正穿透尚廷筠的护体罡气,但是,它对尚廷筠的心理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未等年老大出声通报,房内便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顿了顿,韩若壁继续道:“这个脱脱木真不愧为跤王,只从他肯舍弃进攻这一点就可以瞧出,他至少比其他摔跤手,要高出一个等级。回头想想,今日出场的其他摔跤手,还仅仅停留在技艺的层面上,比如力量、度、技巧。而比技艺层面高一个等级的,则是意识。我看脱脱木就已经达到此种等级了。”

其实,那串海珠本就是他为马天祐准备的,原打算以此从他的嘴里买到‘长春子’的确实消息,可没成想还能顺带捞上一把宝刀,倒真是值了。

韩若壁笑道:“你既然不了解这些,想必是第一次出关了。”

韩若壁回道:“正如你所说,京里的客商自可到山西做买卖,他若真是从山西办的货,就完全不必改换口音。否则,不等于脱裤子放屁吗?”

能做出这种无聊事的人,除了韩若壁,还能有谁?

黄芩莫名微感紧张,手心有汗渗出,直冲上前,道:“还给我!”

转念,黄芩哈哈笑道:“我却有不同的看法。世间万物,都遵循着中庸之道,过犹不及。选择什么样的武器也一样。全身上下若能武装到牙齿,虽然更利于格斗,但在其他方面却又太受限制。身上披挂盔甲,手持长枪、硬弩,格斗起来虽好,可也不现实不是?人,不可能只为了格斗而活着,所以选择的武器,必定会有所侧重。前辈选择刀,想是认为刀同时具备了合理的攻击性和便利性,在下却觉得一切随机应变更好,所以带不带用惯的铁尺,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用心来战斗,才是‘万妙之门’,又岂在一根玉尺。前辈,你说是也不是?”

只见湖面波平如镜,浩瀚连天,象是凝固住了一般,想是没有船只从周围驶过。

见到此等光景,四周观战之人也大为震惊。

他一咬牙,道:“他们瞧不见不打紧,我瞧见了便不能不管。”

武正海面有惧容,愣了愣,露出乞怜之色道:“我若交出解药,你可愿念在以往兄弟情份,放我一条生路?”

大地春回,日暖花香,正是人乏贪酣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可高邮州的衙门内仍旧十分安静,看来又是平安少事的一天。值班捕快夜宿的班房里,床榻之上,合衣侧卧着一位鬓若刀裁,眉如墨染的俊朗青年。只见他睫毛闪动,眉头微皱,看样子正在似醒非醒间游弋。他姓黄,名芩,乃是这高邮州衙门内新晋的总捕头。

沐青平嘿嘿笑了两声,算作肯定。

瞥了他一眼,黄芩道:“你懂什么,‘辟谷术’是修仙的道士们玩的把戏,你也信?要是越不吃东西,越是有力气,那真成神仙了。”

猛吃了几口饭食,他又凶巴巴地盯着沐青平道:“你现在不吃,等会儿没力气逃命,我可不管你!”

听他口气凶恶,说的眼真的一样,沐青平怕他丢下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毛,过来勉强吃了两口,又觉满嘴干涩,肚子里一抽一抽的,实在是吃不下去,只好作罢。

黄芩并不理他,只管把饭菜汤水一扫而光,之后取下那光头汉子的配刀,掂了掂,却摇了摇头,似乎不是很趁手。

暂时把刀放置一边,他又剥下那光头汉子的衣裤,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可惜那汉子体格虽然粗壮,身形却较为矮小,他的衣裤对黄芩而言完全不合适。

转头,黄芩打量了一下沐青平的个头儿,让他比一比。

沐青平试了试,倒是能穿,就是肥了不少,便凑合着穿上了。

黄芩依旧光着上身,只着一条亵裤,手里左一右二,握住三枚青钱,示意沐青平把刀拿上。

沐青平拿起刀,正好瞧见那光头汉子就横倒在面前的地上,举刀就欲结果了他的性命。

黄芩出声阻止道:“留他一条命吧,好歹平素送饭、喂饭的,也算是有些恩惠,今日更等于为我们开了门,此时杀他,未免太不仗义。反正没有三两个时辰,他是醒不过来的。”说着推开牢门,往台阶走去。

对他的话,沐青平似乎不以为然,但也没有表示反对,抬脚跨过那汉子的身体,提了刀,跟着黄芩,走出牢门。

二人登上台阶,来到石板下。

石板是那名光头汉子进来后合上的,外头并没有落锁,应该一推即开。

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黄芩轻手轻脚来到地道口边上,侧耳细听,觉上面还有两人,一左一右,但位置并不在地道口边上。

如此,他不禁眉头微皱,心中苦恼起来。

此时,黄芩只恨自己没有姚兰芝的‘归去来兮’手法,不然,只消推开石板,完全不用冲出去,就可以在对方瞧不见来人,弄不清状况的情况下,直接出能转向拐弯的暗器,格杀掉敌手。可是,他虽是江湖上暗器排名第一的‘爆裂青钱’,但各家自有各家的绝学秘技,这能让暗器拐弯的法门,他却是不会的。而一旦冲出去,敌人便瞧见他了,若是不能瞬间格杀掉两个不同方向上的敌人,难免会有人提前呼喊,万一导致他们的行迹过早暴露,逃出去的难度无疑也就大大增加了。

暗里估算了一番,黄芩感觉上面左边这人,离地道口稍微近一些,而右边那人却要远上许多。

他心道:既是没有‘归去来兮’的手法,就只能冒险硬闯了。

决心一下,再不迟疑,把三枚青钱全部放至右手,他卯足了劲,左臂推开石板,一跃而出。

这一跃的身法飘忽难辨,可见已将‘流光遁影’之术挥到了极致。

只见,黄芩身形去处,乃是直扑左边离得较近的这人。

但他的青钱,却是射向右边远远站着的另一人。

原来,在跃出地道口的刹那间,黄芩以眼睛的余光扫过,确定了右面那人的位置,于是右手一抖,三枚青钱呈鱼贯之势,有前有后的,直射向右边那人!

也许是他的现身太出乎对方的意料,又也许是他之前太过小心,高估了对方的实力。总之,他射出的三枚青钱中的第一枚,就已精准无比地飞旋着,割断了对方的咽喉。对方跟着向后仰倒,另外两枚青钱便全然没了目标,白白浪费了。

不管怎样,小心使得万年船,高估对手除了浪费两枚青钱外,并没甚麻烦,可若是低估了对手,就有‘翻船’之险了。

另一边,被黄芩飞身扑近的这名敌手,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惊见有人扑到,就待起身迎敌。

可是,没等他站立起身来,黄芩的铁掌已结结实实击在了他的胸前。

只听‘格勒’一声响动,肋骨也不知道被打断了几根,那汉子当即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可怜这二人,除了身体倒下时撞烂了好些紫砂瓶,出稀里哗啦的瓷器破碎之声外,自己连丁点儿声音都没能出,就尽数毙命了!

担心瓷瓶的破碎之声引来高手,黄芩在一举击毙了两名敌手之后,没有任何停顿,立即一抹身来到窗边,探头探脑向外张望了一下。

运气的是,这间石室颇为密封,声音没怎么传出去,加上此时正是早饭时间,庄里人大都吃食去了,是以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略微放下心来,他又草草查看了一下两具尸体,确定是毙命无疑后,转身来到地道口,招呼了一声沐青平,让他出来,又回到那个被他一掌打死之人身边,扒起死人的衣裤来。

原来,他见那人身材和他相差不多,就打算拿死人的衣裤来自己穿,也免得赤身露体,多有不便。

沐青平出来后,瞧见两名敌人已被黄芩一举击毙,立刻感觉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在眼前,不由得大为兴奋。稍后,他见黄芩正在折腾其中一具尸体,便奔过去查看另一具尸体了。

黄芩正把衣裤换上时,只听沐青平小声惊呼道:“哎呀,原来这人竟是江湖上著名的大盗‘蝎尾梭’蒋雄。嘿,他居然会被你糊里糊涂的给杀了?”

由此可见,韩若壁并未将黄芩‘一钱买一命’爆裂青钱的身份说与他知道。

黄芩转头,但见沐青平解下尸体腰侧的一只暗器袋囊,从里面取出一枚亮晶晶、寸许长的银梭瞧看,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行过几步,黄芩一把拿过袋囊,只觉手上沉甸甸的。

打开袋囊,瞧见里面装满了银梭,他稍数了数,共计有十六枚之多。

接着,黄芩面色平淡道:“这人名头倒是颇响,却不料反应迟钝、身手稀松,真是见面不如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