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开始时不吱一声,此刻他倒是大方极了。

这时,孙有度不着痕迹地移至他二人身侧,轻声道:“刚才,那个瓦剌人说,有一只口袋里面装的是临时凑来的金珠杂银,让姓冯的不要见怪。姓冯的则觉得很不满意,说这样很难处理,而且又怪罪瓦剌人此次接货迟了好多天,害他苦等云云。那个瓦剌人则辩解说,来迟了这些日子,正是凑银子去了,都是姓冯的这次带来的货多,他们一时没能凑足银子,所以,最后一袋的数目只能临时想办法凑,不过虽然是临时凑齐的,但实际价值只多不少,说到底,反倒是他们吃亏了。”

与此同时,他的护体罡气虽然抵御住了被钩气消减的剑炁,但剑炁上的那道彻骨冰寒却令得他手足僵,非得运内力一周天方能缓和。

很快,二人来到一座清静的院落中。

韩若壁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别人还在用身体摔跤,而他已经懂得用脑子摔跤了。因是之故,他才能连续在摔跤场上称雄。”

韩若壁查验过后,确定正是代伊卖的那把刀,便把锦盒交给了马天祐。

韩若壁道:“那就怪不得了。这样吧,我好心说与你听听。”

黄芩点了点头,道:“此人在客栈外共说过三句话,都是地道的官话,但进到客栈里,瞧见有你我在后,就转换成了山西大同的口音。”

女孩儿仔细看了他一阵,点了点头,古灵精怪地自语道:“你看上去明明无趣的很嘛那个叔叔人长得虽然好看,可眼光真差。”

韩若壁手一扬,掌中已多了件制作粗糙、灰不溜秋的匕。

果然玄衣老者哈哈笑道:“好一个‘万妙之门’!”

瞧出赵元节仍在施法当中,顾鼎松转身对船上的另五人嘱咐道:“天师正在作法,我们切勿打扰,注意水面,如有动静,须得小心应对。”

葛衣人也是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道:“若我没看走眼,这应该是玄门正宗的‘太极天问’枪法。”

江紫台意气道:“我没有,但在座这许多英雄,总有人有。”

想到这里,他哈哈笑道:“你说这话,解药自然在你身上,等杀了你再拿也不迟。”说罢,他转头对黄芩道:“黄兄弟,你说是不是?”

一个被誉为高邮‘福星’的捕快又能做到些什么?

韩若壁点一点头,道:“那就好。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黄芩疑道:“何事?”

韩若壁道:“我不是捕快。”嘿嘿一笑,他又道:“因为担心你,我才一路随行,姓江的小子、冯承钦是死是活,我根本毫不关心。至于那批箭簇,我没起心思抢下,你就该偷笑了,还指望我帮着押送?”

黄芩皱眉道:“这么说,你要走?”

韩若壁转至一边稍远处,道:“你伤已痊愈,想来无论碰到多大的阵仗,自保是足够了,我还有件当务之急的事等着去做,就不再多留了。”

他那当务之急的事,是通过北斗会信得过的暗庄,把手上的银钱和金珠换成银票。

谁受得了整天没事带着两百余斤重的银子在身边到处晃荡?

黄芩问道:“明日就走?”

韩若壁肯定道:“明日。”

黄芩道:“也好。”

其实,他该做的、能做的已经做了,江紫台那边真要出事,他也不会有甚反应。

韩若壁问道:“完事后,我还有半月空闲日子可以在京里晃荡。你能留多久?”

黄芩道:“说不准,不过等向刑部交了差,就可以回高邮了。”

感觉很扫兴,韩若壁拉下脸道:“若你先回去了,我们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见他一脸失望,黄芩心里也有些不好过,刚欲出言安抚,却见韩若壁已一扬手,大咧咧笑道:“此地小别,还望黄捕头多自珍重。它日山水有相逢,再容我来向你讨个亲近。”

他的笑容那么坦荡,眼神那么真诚,黄芩一阵心潮涌动,脱口而出道:“我若要找你,该去何处?”

韩若壁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笑开成一湖荡漾的春水,道:“哈,你终于想到主动找我了?”

转眼间,几乎足不沾地的,他又贴至黄芩身侧,还没等黄芩有所反应,瞬间如小鸡啄米般,冷不防一口亲在了黄芩的左脸颊上。

惊了一瞬,猛一眨眼,黄芩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被亲的地方。

望着怔在原地的黄芩,韩若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黄芩擦了下面颊,皱了皱眉。

韩若壁收了笑,摇头道:“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我的所在,但是不可以。”

黄芩道:“为何?”

韩若壁笑道:“我这一腔热血当可卖给黄捕头你,但北斗会一众兄弟的却不成,所以,那去处实在不便透露给你。”

知他忌惮自己现在的捕快身份,是以不敢把北斗会的联络地点说与自己知道,黄芩并不介意,道:“那便算了,来日方长,总有再见的时候。”

说完,他转身出屋。

门刚被打开,韩若壁叫住他,问道:“若是没了再见的时候,你会怎样?”

没有回头,无声地驻足了片刻后,黄芩肯定道:“我会去找你。”

韩若壁头一歪,又问道:“若是找不见呢?”

黄芩仍旧没有回头,道:“慢慢找,总会找见的。”

之后,他迈步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江紫台和侍卫各驾了一辆马车出了。

韩若壁也骑了马,干脆的带着银子走了。

晌午过后,黄芩押着假扮冯承钦的叶晋源上了马,一道起程。

经过了半日的奔波,眼见已是日暮时分,黄芩等二人一边驾马慢行,一边四下张望,想找寻歇息之地。等行出几里路后,望见不远处有炊烟隐约升起,二人知道必有宿地,于是催马前往。

到了地头,但见这地界是个偏僻村落,除了本地住户,就只有几家简陋的小店铺。

来到一家小食店门前,二人甩鞍撂蹬,黄芩嘱咐叶晋源只管低着头,尽量少说话。

进到里间,点上两碗大肉面后,黄芩便问掌柜道:“掌柜的贵姓?”

掌柜的是个廋小的中年人。他答道:“免贵,小姓高。”

黄芩又问道:“高掌柜,请问此地可有客栈?”

高掌柜摇头道:“我们这个小村落,平时少有旅客,是以没有客栈。”

黄芩又问道:“村里可有地方容我二人歇上一晚?”

高掌柜沉吟着只是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