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先向公孙元波说过,他们这一帮人。为了恐怕在城内见面会泄漏风声,所以约在此地碰头,研究如何侦查镇北嫖局之事。现在已经谈完,则各自回去,自是顺理成章之事。公孙元波一口应承,道:“使得,你们回去好了。”区千里见他答得干脆,反而惊讶不置,道:“适才多有冒犯,承蒙原谅,实是喜出望外。在下等这就告辞啦!"公孙元波道:“恕我问不送了。”

“谁敢说不会呢?反正万贵妃不喜欢太子,已是天下皆知的事实。”

这个明艳而又青春焕的少女与他贴凑得这么近,使公孙元波几乎忍不住要吻她一下。

“啊!原来如此。”两名悄婢都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丹枫惊叹道:“如果毒药是藏在假牙内,那么到时只要嚼碎这枚假牙,就订以立即中毒毙命啦!”

一直到下午,还没有任何特别的情况生。

公孙元波身子才碰到地面,已经借力一滚,双腿微微缩起,恰从人缝和桌椅间滚过,到了墙根。他迅即跃起来,在一片喧声中向门口望去,打算过去对付她。

说到这里,她五手已经拍出,但却停在半路。正因她既停得快,又加以说明,是以那白衣少年根本没有动手防御。冷于秋接下去道:“假使你不闪不避,亦不出手抵抗,那么我拿住你胸口衣服,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出手抵御,或是反击,那么我化为拍击之势,这一把就要了你的性命。”白衣少年愣地注视着她,竟不会说话。

冷千秋面色一沉,其寒似冰,话声也透出森冷的杀机,道:“你决定没有?”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道:“我……我……”

只见冷于秋的手势已经移动,向他胸前伸落。白衣少年本能地举起左手封架,右手丢掉香烛,挥掌向她手臂疾削。

此时冷于秋动作慢而白衣少年手快,所以她不仅掌势被封架住,同时玉臂也被他削中。

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冷于秋掌势一催,迅若雷霆般拍落。

白衣少年虽是架住了她的手掌,可是她的掌力像一只巨锤般,“砰”的一声,击中了他的胸口。白衣少年应声摔倒地上,竟不再动弹。

冷于秋一回头,望住丈许外的另一个白衣少年,道:“他这一跤可摔得不轻,你看清了没有?”

那白衣少年被她弄糊涂了,应道:“我看清楚啦!但……但你究竟干出什么事情?

你……你打死他没有?”

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问她哪一件事才对,是以糊里糊涂走过来,但旋即醒悟不妥,忙即停步。

冷于秋道9“他不让我拿住胸口衣服,我早就警告过他了。”

话声中一晃身,到了这一个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心中大骇,叱喝一声,手中的盘子向她迎面奶去,同时一矮身,伸脚疾扫。

冷于秋身子一侧,已把上下两股攻势全部让过,接着一伸手,就揪住了白衣少年的胸口。心念电转,付道:这两个少年的身手都不见得高明,莫非真是什么娘娘的小太监?想是这么想,但心中却知道不然,因为这两名少年虽是年轻,却分明都有胡子,声音完全是男性味道。假如是小太监的话,不但没有胡子,话声更是尖锐得有如女人,甚易区别。她指力已侵入对方体内,制住他的脉穴,是以那白衣少年简直像一摊烂泥一般,连站也站不稳。

冷于秋冷冷问道:“轿子里面是什么人?”

那白衣少年但觉全身既无气力,而且胸口也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惊惧痛苦兼而有之,忙道:“没…——船有人……”

冷千秋表面上虽然神色不变,可是心头却大大震动,感到自己似是已跌入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陷饼中。

她一松手,那白衣少年“叭啦”一声摔在地上,也爬不起来,原来他穴道已被制住了。

她横跨两步,移到轿前,伸手一拨,轿帘登时跌落,但见轿内果然没有人,却有一尊三尺高的金色女神像。这尊女神有十多条手臂,眉目如画,竟是微笑的表情,而最令人感到不对劲的是上身全无衣服,双乳高耸。

冷于秋目光流转,但见这多臂女神像的头上有一幅黄布,上面横绣着“威灵感应妙相殊色幽冥神后”十二个字。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众神之中有这么一号“幽冥神后”,只有一点她不能不同意的,便是这具神像工艺佳绝,果然可以当得上“妙相殊色”这句话。

四下一片死寂,冷于秋翟然回顾,空地上不但没有人影,各至连天色也大见阴暗低沉。

她心中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生像是掉入梦靥之中,户是她的理智仍是清晰如常,是以得知决计不是做梦。这种恍促迷离难以形容的气氛,使她不由自主在生必须“挣扎”的感觉。

冷于秋的目光回到“幽冥神后”面上,墓地一惊,敢惜这尊雕塑而成的神像,好像已比刚才高大了许多。

她退回数步,接着转身行入木屋,鼻中还嗅到石香炉内袅袅升起的氛红香气来。

那具木棺是打开着的,冷于秋暗暗运聚内力,打算一看见可疑的景象,马上全力攻击,或者退走。

她一步步行近棺材,现此棺居然很深,老是看不见棺底有什么物事。直到她去到切近,伸头俯视,这才看见棺中躺着一个黑衣老妇,头上也扎着黑巾,是以那张面庞显得特别青白,皱起的皮肤和尖削的鼻子也特别惹眼。这个黑衣老妇似是毫无生气,但冷于秋敏锐的感觉中,却觉得她并没有死亡。那么她何以躺在棺中?还有人烧香祭奠?她俯视着棺中的妇人,忽然迷迷忽忽地想起了很多事情,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久已忘怀,可以说没有一点印象,但现在却一件接一件掠过心头。这些往事,使她心境也有了变化,仿佛逐渐回到小的时候。

她小的时候当然是很脆弱,没有什么力量可言,那时候外界的侵害,她可没法于抵抗。

棺中的黑衣老妇眼睛慢慢睁开,眼珠十分呆滞,过了一阵,竟变得锐利森厉地注视着冷于秋。她长长吐一口气,面上也有了表情变化,恢复了生气。只听她用吵哑的声音道:“小女孩,你看见了什么?”

冷于秋身子震动一下,接着伸手扶住棺边,支持着身体。

黑衣老妇又道:“小女孩,听,谁在叫你?”

冷于秋道:“是我娘的声音……”

黑衣老妇道:“对,对,你娘在叫你回家。你肚子一定饿了,身上又冷,快快回家吧!”

冷于秋的目光已变得十分呆滞,她已不知不觉陷入恍消迷忽的情境中。现在她果然感到又冷又饿,真个急于回家,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黑衣老妇又道:“来吧!小女孩,让我带你回去,回到你娘身边。来吧!小女孩-

…-”

冷于秋听到“回家”两字,连连点头,那动作就仿佛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般。事实上她这刻正已回到七八岁的幻觉之中,完全忘记了长大的经验,自然也忘记了自己竟是一个身负绝艺之八。

她耳中听到寒风怒号、树木悲吟的声音,眼前天色昏黑,触目凄凉萧索。当此之时,她唯一急于得到的,便是赶快回家了。

黑衣老妇坐起身,毫不费力地把一副金光灿烂的手铐套在她双腕间,“昨呼”一声,已将她双手锁住。

她离开了棺木,可是动作显然很不灵活,浑身的骨骼不时出“哟唤”的声响。

直到这个黑衣老妇走出屋外,冷于秋才连连眨眼,好像在梦中快要回醒一般。那黑衣老妇走出了木屋,猛一摇头,氏长的白从黑巾下散垂下来,顿时平添几分恐怖。但见她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兜来转去地走动,同时又从黑衣内掏出一些谷米之类的物事洒在地上。冷于秋终于身子一震,睁大双眼,四下打量,她一下子就记起了早先跨入木屋的经过,但其后好像有一段空白,老是想不起来。

她转眼望出去,但见屋外空地上站着的黑衣老妇,正是她早先在棺中所见的那一个。这刻面向着石香炉,合掌作出膜拜之状。

炉中的香烟笔直腾升,一望而知连微风也没有,故此烟气散而不乱。

冷于秋突然间又现了腕间的金铐,吃了一惊,运力一挣,竟没有把这副手铐震断,心知必是五金精英练成之物,便不再白费气力。

她这时来反而心神冷静了,举步行出木屋,说道:“喂!你是什么人?”

黑衣老妇目光仍然凝视着笔直升起的烟气,口中说道:“你猜呢?”

冷于秋道:“可是来自茅山的法师?”

黑衣老妇缓缓转过眼睛,望着这位巾帼奇人,惨白色的面上泛起一抹诡笑,额说道:

“不错,本法师来自茅山,你倒是有几分眼力。”

冷于秋道:“是不是董冲要你这样做的?只不知你这番得手,能得到什么报酬?”

黑衣老妇道:“冷大人这一宗也猜对了,至于报酬……”

冷于秋当她沉吟之际,接口道:“我可以比他多出十倍的酬劳,不管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