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你?”

钟小琪是感激皮皮虾的,终归她们在陌生的城市远离亲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生出几分相濡以沫的感情。当然,皮皮虾也有不少缺点,比如说话口无遮拦有时甚至尖酸刻薄招摇过市级拜金等等,最要命的是她在两性关系上的放任和毫无约束,这让钟小琪难以苟同并为之侧目,但皮皮虾作为朋友完全达标。

现在,她终于失去了一个朝圣者——她的小男友移情别恋了!他不再火急火燎低三下四的求她出去开房,不再一个个接连不断的给她打电话,短消息也没有一个。经过调查她知道他喜欢上了另一个娇巧可爱的女孩儿,她比皮皮虾美么?不,原因只有一个:她是个处女!据说第一次给了他,并且马上和他出去租了房子!人家进口原装开封打包送货一条龙不到一周全办完了。皮皮虾的小男友厌倦了给女皇从行吻手礼到上床漫长而焦灼的等待过程。

同寝室后来和人家出去同居的那第三个女孩儿就是那只被砸的半死的蟑螂被拍得断翅的蚊子,最终扑棱棱挣扎着离开了这里住到了校外。

于是她坐到他的对面,稍偶尔会碰触到稍,有点耳鬓厮磨的意思。

她点燃一支蜡烛,然后坐在床上。烛火一点点长大,整个房间霎时被漆染成温暖的桔黄色。钟小琪看着那烛火,烛火跳跃着跳跃着,恍惚起来。钟小琪身体轻飘飘的,双臂变成一双翅膀,短短的灰色的小麻雀的翅膀。小麻雀在寒夜里拼命的飞啊飞,躲避猎人的枪口。忽然它看见一个蘑菇形的房子,那房子的壁炉里正燃烧着通红的炭火,一股暖流瞬间渗入它身体的每个毛孔。小麻雀偎依在壁炉旁边,羽毛舒展开来,没有惧怕没有担心没有防备,它就这样走进了梦里,它梦见一片大海,湛蓝的海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它甚至可以在上面跳舞,远远的它看见有一只健美的鸟迎面朝自己飞来,它那样洁白,像海上漂移的帆。它漆黑的眼睛同样如海一样渊博,里面映出红着小脸受宠若惊的自己。它们如鱼儿般畅游如蜻蜓般飞旋如纳瑟斯和他影子般如胶似漆。它想,它们是爱着了,爱那深深的海和那深深的爱。它们累了便停下来依偎在一起,身体便愈加温暖,融融的如同凝固的蜜糖、、、

父亲哭了,他是很少哭的,即使是最难的时候。但这次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气若游丝的女人和自己同样是皮和肉同样难以剥离,这样四目相对流着泪的场景,仿佛将父亲带回了二十年前,那个低矮的窝棚和窝棚里突然从天而降的太阳!那刺眼的阳光在泪珠上跳跃舞蹈。

这是第二次。但却比第一次更糟,父亲浑身泥水满身的汗臭,最关键的是这次他是骂走了妻子而后狂追到这里的,他难道要进得屋去给他们弯腰鞠躬然后小丑一样被老太太拿大烟袋戳自己的脑袋吗?他不能,死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