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皮皮虾呢,她对钟小琪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她知道钟小琪失去了父亲,家庭负担很重,性格刚强,而她自己要家庭有家庭要形象有形象要男人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所以她始终以一个强者的形象伫立在钟小琪面前,有人欺负钟小琪她会去把那人痛骂一顿,钟小琪需要钱她便想法设法帮她寻找赚钱的机会,她知道直接给钱钟小琪是不会接受的。

为了留住她的魅力皮皮虾从美食、美容到美全身上下每寸皮肤都要细心打理经年累月从不间断。不能说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本钱因为她家境富裕无需紧盯男人的腰包,她更在乎的是男人对自己的倾慕和粘稠的爱恋,这种倾慕和爱恋让她满足和沉醉甚至中毒。她难以想象如果哪一天颓然老去黄面鸡皮如同一根变质的腊肠无人垂涎无人问津甚至让人退避不及该是何等的绝望和悲哀!

屋子里实际上住的只有她们三个人,钟小琪的下铺是个顶顶漂亮的女孩儿,大连人,酷爱吃皮皮虾,钟小琪后来就叫她皮皮虾。她每周都要去海鲜饭店几次,相当奢侈。要知道四川是个内6城市,海鲜类的东西死贵死贵的,她这种吃法简直是喝老爸老妈的血。钟小琪对这类女孩子一向敬而远之,她们不属于一个鱼群,难以保持一致协同。

高一的时候,她和一个男同学邻桌而坐,那个男孩子沉默少言棱角分明有着同龄人少有的老成和英气,走路时总是将腰背挺得直直的,像个军人。他从不主动和女生说话,甚至从不正眼看女生一眼,有些固执的骄傲。实际上他也是值得骄傲的。他的衬衫永远雪白雪白,散着淡淡的香皂味道,这在毛头小伙中堪称难得。最令人折服的是他的成绩非常好,不那么注意听讲,但考试却经常名列前茅。她和他做邻居足足有一年的时间,她的物理很差,经常怯生生的对他说:

“啊?!天!”钟小琪猛然从梦中惊醒,屋子里弥漫着黑烟和焦糊的味道,桌子上的蜡烛将书本燃烧起来,并且已经开始席卷皮皮虾的蚊帐和被褥!邻舍的女生吓得连声尖叫,有的跑去找舍务老师,有的慌忙去打水灭火,一贯精灵古怪的皮皮虾此时竟两手捂着嘴巴傻在门口,钟小琪这才知道闯了大祸,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想这下完了,有的受了。

父亲自己能吃苦,所以喜欢能干的女人,从前妻子在他看来虽然不会节俭但无论地里的活计还是家务事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而现在呢,他不得已又当爹又当妈除了夜里去上班,白天也不能像往常那样睡到天色昏黄了,早晨他要起床做饭打点钟小枫上学,中午要顾及那帮总嚷着肚子饿的小猪,晚上上班前要将热好的饭菜放在锅里当作钟小枫的晚饭。

所以父亲是不会拍门进去小鸡啄米般对姥姥姥爷赔不是的。

而他的那颗太阳以及那些太阳带来的光和热呢?没有了,变成了冰冷的月球和冰冷的月色,亦如窗前的这一泓。这是她的目光吧?父亲想。

但这门亲事遭到姥爷姥姥的坚决反对,他们说我们这都快入土的人了啥不知道啊那个人确实不错也能干活可家里太穷了没亲没顾哥哥嫂子又像个陌生人你去了之后白手起家啥时候能熬出头呢!母亲咬着嘴唇默不作声以示反抗。她主意已定,没过几天就拎着一个花布包裹走进了父亲小小的屋棚。

“哦…”

钟小琪站在她旁边,邦邦不再说话。眼神悠闲地看着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