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西奥多·费茵和克莱诺·依贝哈特关系密切,那么对她们的女佣,维奥莱塔·奥尔瓦多来说,是完全有机会知道其中的一切的,维奥莱塔会和她的好朋友谈起这件事,古特瑞丝夫人是住在这幢房子里的年长女人,并且也是从萨尔瓦多来的,还帮她照看孩子;这是一个不仅了解而且关心她的人。

仅仅经过这样短暂的一次离别,我的卧室看上去已显得陌生,就像是一家被几件惯常的家具拘束地充塞着的旅馆,我只是一个新来的占用者。除了怀特·莱龙香水的香痕和铺在双人床上的古式手工制被子之外,任何东西都没有特色无法辨明。

“跟我来。”

也许老列斯被汽车的毛病扰烦了,或者也许只不过是偶尔一次的宿醉,但是如果他有一把螺丝起子而不是份繁琐的工作,他也许就能够看到所有的道吉货车的前灯灯泡都会换成他的发明。你只需在自动收零的商店递出十美元就可以得到它。但是,正当我准备教育他时,在办公室那一端骚乱已经发生了,并且开始向我身上转移。就像在棒球场里的人浪一样,那边人们刚站起来,十五秒钟以内每个人都涌到我身边了。

“为什么我要帮你一个忙?”

凯乐看上去有点伤心:“我不敢相信我们居然会允许那种半成品摆上这美丽的桌子。”

“不许动!fbi!”莫比·狄克大笑着,打开了门。他的大腹现在被一件t恤盖住了,t恤上居然写着“见鬼的胃口”。我冲着他无奈地笑了。

我注意到,无论何时,你要有了遮篷的话,就会凭添许多情趣。

“我做过吗?”

那封信。

“我讨厌音乐片。”

“等等,夫人,可我并没有一个叫维奥莱塔·奥尔瓦尔多的堂妹。”

他一见到我转弯,立即又驶回停车位,关掉了引擎,窜出车,朝着银行走过去。这一刻我突然对唐纳多极其痛恨,我在这里孤军奋战之时,他却和妻子在遥远的卡塔尼娜。作了七年的外勤特工,我至少有12次不得不拔出枪来,但那时总有拍档在一起,要下身后也有强大的支援。我们不是地方警察,不能仅仅出于怀疑就随便抓人。除非是突发的恶件,否则在我们采取措施前都必须向地方检察官提供明证。我们的行动置于谨慎的管制之下。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处于一种飘忽的位置。但好像是得到了老爹老妈的忠告,在待工学校受训时记下的两条原则闪现在我的脑海中:保持清醒……照章办事。

“去年的风暴中我们遇上了一场泥石流,凌晨三点钟整座山全塌了,我想我们都得完蛋了呢。”

透过宽大的窗户,穿过一块砖头铺砌的空场和许多胡乱塞在那边的植物丛,我能够看到一座小山被用混凝土在外层牢牢地包裹住。

“它像一台推土机一样势不可挡,一下把房屋的整个后部撕了过去,我们一个月以前才重新修好这个厨房。现在我简直要彻底地疯了。迪尔克到哪儿去了?”

她用拖把在水中搅着,拾到一个无线话筒,但她急着要求迪尔克立即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门这边来。

我无法想象一个糟糕的厨房是什么样子,如果真要想象,那么现在这个就是。待迪·费茵,仍然精力旺盛地扯着些无聊的话题。她示意我先坐到厨房里的一把有靠背的舒服的小椅子上。厨房有两个不锈钢的洗涤槽安放在打磨光亮的大理石台面上,房间很大,你甚至可以听到空气在一排白色的平滑的橱柜间流动的空响声。新鲜的油漆味、新色的壁灯,都很容易让人辨认出这是一间崭新的厨房——那些灯泡上,甚至连油烟都没来得及沾上一点。

她似乎也无事可干了,靠在大理石台面的边上,抓住这间隙,她却开始修剪起她原本就整齐漂亮的指甲来。如果你要利用这个间隙,干吗非得剪指甲呢?

“咖啡,”她突然醒悟道,“现在,你要么?”

“好极了。对于依贝哈特家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他们理解西海岸神秘主义的精神向导。”

她摆动着手指,作了一个嘲弄的脸色。

“他们刚搬到这儿来的时候,谁也不认识。是我介绍给他们认识。我请他们吃晚饭。我公开邀请他们到我的网球场上玩。我甚至说过他们可以自由地使用我的房间——”

这个女人说起话来就像一枝ak—47一样,每秒钟嘴里能迸出更多的单词。

“我推荐病人给阮德尔,让他们的孩子在我的游泳池里游泳,尽管那时候游泳池还没有完全发挥功用——”

“我听说出了一次事故。”

她的说法十分简洁:“劳拉掉进去了。我不在家。她没事儿。”

她踌躇了一阵,没有把最后余下的一点和气也剥掉。

“我很厌倦但是并没有说要把他们赶出去。”

“所以你是相当了解他们的。”

“从内心深处了解,在他们和我断绝关系之前。但是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她打开橱柜门,用敏捷地动作摆弄着杯子、咖啡和茶匙。

“我理解在你和依贝哈特夫人之间存在着一些冲突。”

“你怎么知道的?”

“这并不难找出。”

她好奇地看着我,似乎看不清楚,于是又把眼镜挂上了鼻子,虽然那副笨重的黑镜框看起来像是五十年代的破旧货,但是配在她秀美的脸上竟然是另一种风情。尽管她像快接近四十岁了,但扎在脑后的头发却像一丛淡黄色的针刺。她穿了一件黑色开士米汗衫,下身是一条紧绷绵黑色天鹅绒护腿衬裤。唯一打破整个这种阴沉肃穆的黑色基凋的是那一双光彩夺目的钻石耳环,每粒钻石都差不多有葡萄干大小。

“你是否认为依贝哈特家正陷于财务压力之下?”

“意外损失?你开玩笑?阮德尔的家底殷厚。”

“也许他开销也很大?”

她不屑一顾:“他开的可是一辆阿库拉。”

“你看见过他吸毒吗?”

“从来没有。”

“他曾经向你提供过毒品吗?”

“我不碰那东西。”

“也许他只是为了帮你们的忙,当作催眠药给你或你的丈夫开过某种药丸?”

“从来没有发生过。”

“给我讲讲他的个性特征。你是否能说他是那种追求个人成就的医生?”

“阮德尔?”

她笑了起来。她像饭店里那样,娴熟地调制着咖啡。

“我第一次遇见阮德尔·依贝哈特时,他只穿了一条长运动裤,沿着大街跑过来,手里晃着一块猪排。”

蒸汽从咖啡器里冒出来,她连忙把手缩回去,咕哝着:“差点儿烫死我。”然后,又继续去摆弄她的机器:“我正过去想带克莱诺出去吃午饭,刚刚下车,就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举着一块很好的猪排沿着大街跑过来,跟在一条狗后面。那条狗曾在他们的后院出现过,是只可怜兮兮的小侏儒,阮德尔叫它‘无家可归的狗’,因为它眼睛里面那种空荡荡的神情就像你在无家可归者眼里看到的一样,他一直无法靠近,把排骨喂给它,到最后它还是跑掉了。旁边就是一位他不认识的女士,穿着一件阿玛尼礼服,从阿达姆来刚刚走出一辆麦西达斯,而他却赤着身子追赶一条流浪狗,一点都不感到难为情,所以我那时就想,这是一个可爱的家伙。”

咖啡器发出咯咯的响声,随着黑咖啡倾倒到两个很大的白色咖啡杯里,一股浓郁热烈的芳香飘散开来。

“事实上我无法想象阮德尔怎么会和你们fbi扯上瓜葛。”

“你说呢?”

“呀,那也许是因为他在六几年吸过毒吧。”

我给她一个伪善的微笑。

“你说过,在他妻子和你断绝关系之前你们俩非常亲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