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额上一片冰凉,不知被抹上了什么药水。

正想着心事,外头忽然报:“太后驾到。”他在帐内皱了皱眉,心道:终于来了!

皇帝觉察到她的异常,双手不禁收得更紧,抱着她坐了起来,急切地问:“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么?”

又要你写得好,又要你一天n更,还要你情操高尚,意志坚强,无人激赏你也能积极快乐地写下去……

小内侍匆匆地领命去了。萧澈到来之前,皇帝一直在默想着什么。

他瞟了一眼崔捷,她脸朝着这边,目光却不知飘向何处。这位大人被派到此地后基本没什么活泼的表情,但绝对是个谨言慎行的人。

她呆了一呆,心里叹气,反正这一稿自己仍不满意,便随意捏成一团丢到篓子里。

崔捷头大:“他们的书总不免夹着两三句臆测,小姐也不能全信呀。”

韦白登时无言以对,拂袖转身。半晌,萧澈绕到他前面,拍拍他肩膀,韦白黯着脸:“没事,又没怨你。”停了一刻他又悄声加了一句:“我有点担心那位。”

大娘还想多说,崔捷已胡乱卷好诏书走了进去,房门一关,闷在里头不出来了。

崔捷大声答:“是!”随即心里又不平地想:我竟然比陛下还雀跃欢呼?这不行,要收敛呀。

皇帝有点愕然,太后满意地笑:“也好,省得日后不和,又吵到我这里来要和离。我有那个闲功夫也没那个闲心。”

等她写完,小宫女利落地把信小心呈上。字数不多,太后细读了一遍,再一遍,只觉清丽流畅,无一字可删,亦无一字可添,有数句含着几分温和长者殷切慰勉之意,倒很切合信的主旨。

皇帝简略地把易州解围的前因后果告诉她,太后皱眉说道:“这位薛姑娘可真受委屈了。”

执笔者对于晋王死于大火的说法似有疑问,但那一夜这么多士兵围在大明宫外,都没有人看见晋王。后文附录了庄宗的诏书,把杀害晋王的罪名压到两位已死的宦官身上……

最后,当他瞬间取下面具时,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偷偷吁了口气,这种战场上才有的肃杀紧张气氛定是让他们冷汗直流、心惊胆战了吧。

瞧他笑得十分得意,崔捷又一惊:“难不成是你家?”

齐安平笑道:“山上只有兔子,松鼠,方圆几里外羽林军围得铁桶似的,苍蝇也飞不过来,怕什么。我们跟去了陛下会龙颜震怒的。”说完,还大张着嘴学了声虎啸。

写完了,丁洛泉也不怎么看便递给了老先生。程文通扫了一眼,大是纳罕,望着药僮说:“京城里的人物果真如此不同,小小药僮也练得一手好字?”

丁洛泉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也跟去了吧。我回医馆放下草药,就想找你喝酒,却被县令老爷抓住,说你这么急躁,只怕要出事,借马让我追过去。”

姚司丞和严主事私底下本有些嫌隙恩怨,正想趁机打压,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不会追究了,失望得很,却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装出面有难色的样子,心里暗想:不知道会应在哪个倒运的翰林身上。

他是这次朝廷紧急征用派往易州的七名大夫大一,自己也是看了名册才知道。

她勉强笑道:“竟有这样的巧合?我还道那玉兔坠子是少见的奇思妙想呢。”

徐常礼笑道:“陛下还有话,别吃太多,免得又病了。”

“不不不,我急着要用,等照你的方子磨出药来,她早变大花脸了。”

“这酒实在调得太浓了。就算只洒墙角,那气味也能伤人。最近有几例病人让我很怀疑是酒的缘故。偏还有人以为喝了可以杀杀肚子里的虫,那怎么得了。”

皇帝扫了她一眼:“乌奈比你我都老上一大截罢?怎么你一副老对手的语气?”

若绮里不少高皇,奈何子陵少朕也。――埋怨得妙啊

张淑妃笑着没答话,杜婕妤指着其中一幅说道:“这秦大人的千金我曾见过,倒是美人一个。”

篆儿脸色一下白了:“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什么?”

皇帝笑着点头:“好了好了,我看你简直可以当个崔半仙了。”

崔捷心念一动,疑惑地看看他。灵芸答道:“其他人不知,婢子驽钝,通常都要花半个时辰以上。”

堤面刚好容得下两马并行,涌动的春水用力击打着河堤两侧,激扬起阵阵水花。崔捷不识水性,真有点目眩头晕。

崔捷低头,声音很小:“你说,神明……会不会因为我是女的,就不降福在大家身上?”

丁洛泉看她对着月亮嘴角慢慢弯起来,摇头不已:“你果然很像少年,难怪可以装这么久。”还害人家小姑娘胡乱仰慕。

众人不解,她又解释道:“月亮不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吗?陛下是在称赞呢。”

旁边康福见他们似乎谈笑甚欢,便低声问道:“陛下,今日要赐午膳与崔进士吗?”

其实这种花并不适合插在瓶里,但拾翠殿的那一株已经十多年没开过花了。

人们倾城而出观看新进士们泛舟曲江、联句赋诗,只要船一驶近岸边便纷纷扔下鲜花水果绣巾手帕,且是认准了人扔的,艳丽的少女们红着脸高喊着心仪的人的名字,其中尤以“萧郎”、“崔郎”呼声最高。

萧澈笑道:“状元郎发话了,我们不能不依”。

皇帝笑道:“儿子宁可相信母后的眼光。”

崔敏直心里暗暗叫苦,日后这些兵曹必定天天盯实自己,还能上哪儿找财路去?

她伸手入怀,拿出那把木梳,轻轻抚摸了一下,原来身上还有这一处是有点温度的。

“陛下,你已是渔樵闲话里的人物了呢,这么偏远的地方,大家都说起了你,还有……站在你身边的丽妃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告诫自己“明天还要更早起才行”,翻过身,紧紧地闭上眼,她便一直保持着这姿势睡到天明。

她匆匆离去,没发觉枕上已是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