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天已待她不薄。

依稀听到窗外秋风吹动疏竹的清冷之声。

太后看他脸色发青,可知是疼得厉害,口中冷冷地说:“伤势我尽可以问太医。”

看台上,太后蓦地站起来,手中的茶杯怦然坠地碎成几片,宫女们连忙上前扶住她,太后用力推蕖英:“快!快过!”

您老别笑,还真有人做得出来

皇帝习惯性地回答“不必”,转眼间却又坐直了,放下手,问:“你说谁?萧澈吗?”

正卿大人摇着手指:“点着指头算日子来安排人选的女史更不容易,幸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没有真的娶够这么多后宫!”

忽然醒悟,这大概是中秋节的赏赐吧。大娘静静退了出去,她拈起一颗放进口中,久违了的清甜,不禁又拿起一颗多望了几眼,故土风物,真叫人感慨万千。

“大人和凤山花房的老板有点交情吧?那位林夫人最近好像在找一位帮手呢。”

“要是别人心里和陛下其实一样呢?他没确定就……”

他轻轻拍了拍手,齐安平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低声吩咐道:“你叫人去查一下,崔大人平日可有结交什么官场外的朋友?”

此时已入秋,晨风透着几丝冷意袭入领口袖口中。崔捷倒觉得温凉适度:刚刚好,骑马就不会出汗了。

皇帝没来由地一惊:“母后看中谁了?”

咦?原来只是要我代笔?崔捷缓过神来,心中稍安。

皇帝笑而不答,太后不禁用手揉了揉额头:“我大概能猜到了,是不是彭家知道了薛姑娘曾经那样抛头露面,她父亲又说出那样话来,很不满意,想要退婚?”

看到这儿,崔捷心里嘀咕:“庄宗皇帝一定很左右为难吧,从他早期的行动看,应该是想把从武宗朝流传下来的宦官专权的毒瘤清除掉的,但他又很疼爱晋王。”她忽然想起了皇帝,掐指算算,那时他才十岁,对于这位抢去了父亲所有注意力的兄长会有什么想法呢?

我吓了一跳,晋王装作没听见似的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皇后用眼角冷冷地扫了一下吴王,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衣服。

崔捷吁气,暗想:“幸好那边没有这习俗。”随即又冒冷汗,幸好没说出来,我又不是“女”的,何用乞巧?

循着水声走了半里路,果然见到了一方碧水,池子不小,瀑布击荡起朦胧的水雾,润染得山色更加清爽,潭水明瑟幽澈,清可见底。

丁洛泉对药僮使个颜色,药僮连忙走到旁边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子前,拿起松墨轻轻研磨。丁洛泉看他磨得差不多了,便说:“沙参、玉竹、麦冬各二两,桑叶、干草……”

她在心里回答:是的,没有和他们一起浴血奋战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明了他们的感受呢。

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天高地远,鬼神之说近乎荒谬无稽,可偏偏有时又其应如响,令人深畏。

她提醒他:“那儿可是战场,说不定撵又打起来。”

“我总是想不明白,直到端阳节那天,你佩着一只玉兔挂坠,我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在那儿也看过一只一模一样的。”

这就算是婉拒了,崔捷知道他还有很多地方要走,再谢几句便送他出去。

“京官风气如此,我也不能独树一帜吧。”

崔捷有点吃惊:“很少有人这么做的罢?至少我没见过。”

皇帝打断她:“乌奈特勒真会上钩吗?这人好像已在边境晃荡好多年了啊。”

扯远了,打住打住。

太后点点头,“好了,你回去罢。”

果然崔捷敷衍着说:“你先过去,我迟一点再说。”

“原来他不是算出来的,是看出来的。但他怎么又知道别人是铁匠或开布庄的呢?”

“是啊,明天我要和你们一样放旬假。”皇帝笑得开心。

两人依计行事,果然顺利溜出别墅。皇帝心情极好,带着她沿河堤向北策马疾奔。崔捷眼见离别墅越来越远,想劝他打道回府,皇帝已拉紧缰绳让马停下,“到了,就是这里。”

“那么,我会诚心为女孩们祈祷的。”

“咱们这儿现在没有老师啦,就丁大夫住这儿。”

前面走过的三县景况堪忧,因为太过干涸,春耕竟然还未开始。皇帝已说了万寿节后要亲自过来巡查,兹事体大不能马虎。主事让她赶紧到据称情况较好的石门县看看。

“天子不应过问史官之笔,否则史书上一定全是歌功颂德的话,修史就没有意义了。”

小吴王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反正是一个完全听不到宫女呼喊声的地方,他趴在树枝上,望着高处的鸟巢琢磨着要怎么爬上去,秋日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要用手揉一揉。

三月初一,皇帝御驾杏园紫云楼。

萧澈等他俩走远了,才向另一人问道:“守素,你觉得如何?”那人是户部侍郎韦从贤之子韦白,字守素,他摇头答道:“是练过武功,但只平平而已。”

太后笑道:“华莹又在看什么乱糟糟的书?崇谊也是,把她带坏了叫我怎么向广陵郡王交待?”皇帝本有点担心她会责问知贡举人选的事,见她完全不提,神色如常,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一片慌乱中崔敏直刚好对上那人的眼睛,不禁微微发颤。跪下后仍感觉那双清亮的眼眸还在打量自己。偷眼看去,这人衣服上几乎同色的花形刺绣素淡细腻,不同凡品。只听他婉言问道:“怎么回事?”

郑肃心有同感,此时却也只能道些安慰勉励的话。

过了一阵,太后稍微恢复常态,说:“郑卿,哀家也不多讲废话,请你来,是想问问,你以前说那崔学士击鞠的手法策略让你觉得熟悉,那是为什么?”

郑肃有点吃惊,太后说:“你是元老之臣,崇谊很信赖你,哀家也不怕直说了。这崔学士其实是位女子,你或者早已看出来了?”

郑肃跪伏在地,答道:“太后,此事……请恕老臣迟禀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