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撑着手坐起来,笑道:“我没事,母后着人过来问一声就是了,夜里风大,叫儿子怎么过意得去。”

半空中,一双坚定有力的手臂把她接住,紧紧保护在温暖的怀抱中。坠地前,皇帝担心那马受惊乱跑,左肘在地上拼力一撑,他们又几乎贴着地面滑开数丈,终于安全了。

我本来想把那句“留言200”啥啥的删去的,但恐怕又会有人骂我虚假更新骗点击吧?

职责所在,他总要进去劝劝。不知皇帝在看谁人的奏折,左手托腮,皱眉沉思。康福灵机一动,顿时有了主意,笑着说:“陛下有什么为难的决定吗?今晚轮到萧澈萧大人值宿呢,要不请他过来参详参详?”

少卿大人连连咋舌:“唉唉,陛下也真不容易。”

大娘笑眯眯地说:“老爷忘了?是宫里送来的呐。”

彭家是京官,又在近处,人情世故便是如此。崔捷诚挚地说:“小姐想知道什么?”

“但是陛下心里一定存有疑惑吧?别人是把他当成君王所以任其驱使呢还是其中又有别的缘故?他一定琢磨了不止一千遍了吧。一边玩得高兴,一边又觉得不象是真的。”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名册,从后面的落第考生开始翻起,直到第一页都没有发现有姓丁的人。但是,端阳节那天偶遇崔捷,她不是说把自己错认成某位落第的丁姓士子吗?

等皇帝慢腾腾地上了马,崔捷也一跃而上,落后半个马头跟在他旁边。她微觉奇怪:怎么陛下似乎有点兴致缺缺呢,今天的出游可是他几天前就定好的。

太后声音沉稳果决:“好办,另给她找一处人家就行了,我看有个人就不错。”

太后叫人取笔墨纸砚来,又对她说:“哀家已知道薛姑娘的事了,很想邀她到宫里见一面,有劳崔学士帮哀家写这封请柬,如何?”

太后脸上闪过了然神色:“彭周?难不成……这两人还结了什么娃娃亲?”

因庄宗沉疴日重,朝廷出现了两个阵营,一方是希望拥立吴王的以皇后兄长袁尚书为首的大臣,另一方是希望拥立晋王的两名神策军宦官统领。

殿下到台后换过衣服,再次回到筵席中,经过皇后和吴王殿下桌前时,吴王笑得高兴,拍着小手掌连声赞叹:“哥哥真厉害!”

萧澈嘻然:“你家乡没有这种习俗?七夕之夜,把蜘蛛关进西瓜、葫芦或盒子中,第二天打开,谁家姑娘的蜘蛛结网最多最密,谁就算是乞巧成功。”

所幸这一峰倒不太高,否则真要累死她了。走到半山,很久都没能兜回小路去,似乎迷路了,正迟疑间,听到附近隐约传来瀑布飞流声。她猛地省起:自己难不成要带着这一路烟尘去见陛下?

程文通边咳边应道:“大夫高明得很,昨日确实吃了甘蔗,老夫还奇怪这病怎么又忽然重了几分。”

丁洛泉俯身拨开她的手,轻声劝慰:“这儿的人和沧州长期对抗,积怨很深,不是你这个外来者一两句话就能说服的。他们对京官又有诸多看法,自然对你也……”

严主事汗如雨下,拼命磕头。

“别人或者上有父母,或者下有妻小,只有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听起来象是主动请缨的呢。

“不,我……”

徐常礼却连连摆手,“不劳不劳,陛下对崔大人的倚重那是没得说的,还望大人明日早点到延英殿来。”

丁洛泉乐了:“我不信。”

丁洛泉笑答:“我通常会在额头上写个王字。”

崔捷只好辩解:“陛下,他们实在言过其实了。臣哪有什么计策?所谓拔野古残部,其实只是一个乌奈特勒的骑兵队罢了。他们不敢和肃州军队硬碰,只在附近县乡滋扰,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肃州城呢。是臣说可以分一队兵马假称外出收粮,而偷偷绕回来埋伏在附近的白铁山,乌奈必定会来碰碰运气,留守的主力边迎边退……”

俺觉得它的恢弘气概,非皇帝不能作此语;但又带着些“抚媚“就象唐太宗也称赞魏征“抚媚”,别想歪了,哈哈

“陛下老早就吩咐所有人等不得打扰王府内眷,所以……王爷也没敢请陛下参加家宴。”

篆儿听她竟是早安排好了,难过地说:“你辞了官和我一起走好不好?”心里却觉得她一定还不想,就是自己也不愿意她把才能浪费在养蜂上。

崔捷笑道:“之前算卦的不是都问了他们年岁几何,妻子又多大吗?第一个人说他三十七岁,发妻只十八岁,可见他年少时家境不好,没法娶妻,后来他能挣钱养家才娶的呀;第二个说他二十八岁,妻子倒有三十一岁了,有钱人家就巴望孩子早早结婚好传宗接代,等他十四五岁就张罗娶亲了,可新娘子不能小,多半比新郎还大三四岁呢。”

崔捷皱皱眉:“陛下,你又想偷偷出去?”

“我只要说到外面走一会,他们见我没骑马,就不会疑心了。”

崔捷见他说得干脆,终于开颜。丁洛泉又补了一句:“只要你诚心祈祷,谷神一定会降福给村民们的。”

崔捷大喜,她还从没有看过乡间社祭呢。小竹帮她拴了驴子,领她进了另一个门,原来庙旁还有一个小院子,看来是专为老师准备的。

崔捷换至工部后只得一项工作,匡助水部主事监督白水渠的修复工程。此渠本是为了引陇川水至京兆数县灌溉田地,却被一些王公贵族偷凿了支流到自家园林别墅中,百姓的土地干涸荒芜,种不出稻麦交不起赋税。皇帝知道后大为震怒,命工部立刻填平了这些莫须有的渠道。

“那可糟了,你有没有看见起居郎怎么写朕的?”

“吴王殿下!吴王殿下!”宫女们气极败坏地四处搜寻她们尊贵无比的小主子,她们料想吴王人小腿短,大概也跑不了哪里去。

绕过布政坊长街便是开阔的朱雀大街,那马更是鱼入大海般风驰电掣起来,颈下九只铜铃不停地“玎玲玎玲”响,背上的麒麟纹金褡裢、碧青色杏叶垂饰在阳光下灼目生辉,崔捷驭马之姿又是娴熟稳健,真是人马并俊,引得两旁路人纷纷注目赞叹、艳羡无比。

少年发觉她一直盯着自己,脸上有点讪讪地别过头去。

“胡说,这点小谜题能难倒朕么?”

领头兵曹命令大伙儿拐弯,不想对面一个人低着头走过来,两下里不及收脚,都撞在一处。皇宫里就是只蚂蚁也比他们尊崇,何况这一只穿着深紫华服,年纪很轻却气度高贵,俊雅中又带着威严,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所有人来不及仔细分辨他的衣饰花纹官职爵位,通通跪伏地上,口称大人。

齐安平算是任务完成,勒着马告辞离去,崔捷连忙叫住他,却见他不耐地回头,脸上有许多怨气。

她越发不安,关切地问:“陛下的手臂现在能动了吗?”

“还不能”,齐安平冷冷地答:“这些天都没上朝了。”

崔捷望着他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凝立不动,那是回望长安的方向。早知道会如此担心,只怕她断不会这么仓促决然地告别——但现在已不能回头了。

回想与皇帝相对的最后时刻,那时自己觉得应该好好地道别,所以非常努力地微笑。

或许皇帝和她心思一样,叫人拿了一袋谷粒来,要她帮忙喂鸟。

到了书房外的林子里,她把谷粒撒在地上,再悄然无声地回到皇帝身边,耐心等待雀鸟的出现。

那日云淡风轻,一片澄空碧蓝得让人欢喜,偶尔有一两只鸟儿的身影悠然划过。却不落下。初时还以为鸟儿看穿不是皇帝亲手撒的谷粒,所以不屑一顾呢。

“别急,再等等。”皇帝稍微俯身,仿佛在她耳边低语。

果然,不久以后,一只体型不小、黑身白尾的鸟儿倏地飞来,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白色的尾羽展开成一把扇子般。

皇帝脸上有点笑意:“这家伙凶悍霸道,吓得别的鸟儿不敢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