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嬷嬷道:“听说是着了凉,救治的晚了些。”

朱镇基听他谈吐可人,更为心喜:“刘侍卫这是要去哪啊?”声音竟有几分古怪的温柔。

手无意识地抖着,又用了力,手中开的娇艳的花儿朵儿尽数被揉碎,凋落一地。

惠贤太后便住在长春宫,惠太后乃是先皇正宫,只有一个皇子,便是当今皇帝。

康嬷嬷喝道:“不知死活的奴才,魏才人那贱蹄子已经去了才人封号了,你还一口一口地叫!索性娘娘如今是回了凤仪宫,倘若现在还在冷宫里,你跟你的主子还不知多精神地想着怎么陷害娘娘呢,如今你竟然有这个脸皮过来求?快给我滚!”

凤涅一摆手,旁边的宫女们擎着扇子退下,凤涅道:“我先看看怎么样。”

子规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凤涅一怔,耳朵被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是戴着那红耳坠的一边。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凤涅道:“难道要说,有人丢了一条绣着本宫名字的旧帕子引本宫前去?那样的话,就算本宫没去绛霞居,这事细细追究起来,也必会另生波澜。”

凤涅哈哈一笑,这功夫儿,冷宫门口过来进来了数人,当头一人,身着大太监服色,也算是宫内品级最高的太监,这身袍服,倒也辉煌威武。

她们争得是同一个男人,并无备选。

众人目瞪口呆。

进门之人,果真竟是康嬷嬷,手中挑着一个灯笼,灯笼的光透进来,室内顿时明亮许多。

刘休明定定望着凤涅的双眸,终究是未曾回答。渐渐地,目光望下,看到她手中捏着的帕子,才又问道:“娘娘手中拿着的,是何物?”

琳贵人紧随其后,一时煞脚不住,便撞了芳嫔一下。

靖少王瞪着凤涅:“总比死了要好……”

子规半是劝说半是强迫才让他把“好兄弟”交出来,靖少王还老大不乐意。

望着手旁的瓷枕,胡乱喘了几口,简凤涅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人在何处,而脑中头一个念头竟是:“怎么我在梦里也在争呢?”还是说,那场戏给她的印象至深,故而刻骨难忘?

黑暗之中被强吻的感觉,令人迷乱惊悸。

康嬷嬷快手快脚去取了面铜镜来,铜镜能照出的模样有限的很,然而凤涅却一眼看到,耳垂上缀着一颗尾指指头大小的红色之物,光华隐隐。

简凤涅亦微微点头,道:“真是个伶俐的丫头,能□出这样的丫头来,可想见你主子更了不得。”

简凤涅望着他帽子底下露出的下巴,隐隐地可看到这下巴的形状不错,且无须。

玉叶道:“主子圣明!”

简凤涅呆了呆,转头四顾,眼前是空茫的大海,周遭是空荡荡的甲板,不似有人的。

简凤涅斜睨着她,不知她这是唱哪一处。

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连身子也未起,又道:“倘若阁下是求财,这是冷宫,个个都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你从此处出去,往前走百丈远,就是最近的烟寄宫,听说他们主子今晚承宠,宫里头被赐了不少宝物。若阁下是劫色,冷宫里头的女人都是陛下弃若敝履的,倘若长得好,也不至于不得宠……唔,如果你实在忍不住,从此处出去,右手边第二间房,有一位绝代佳人,身姿丰满婀娜,想必适合阁下口味……”

康嬷嬷说完,皱眉问道:“娘娘,您说太后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如此大动干戈的?”

凤涅道:“你慢慢地想想,昨儿遇见什么不寻常的人,又发生了些什么事,便能猜到一二了。”

康嬷嬷被她一提醒,顿时如醍醐灌顶:“娘娘你的意思,难道是梅仙从中作怪?!”

凤涅“嗯”了声,不以为然地盯着那朵云:“本宫想,她或者是在太后面前鼓弄唇舌说了些坏话,或者是用了点儿什么不上台面的手段……昨日那个……天子忽然出现,我瞧着她气得不轻呢。”

康嬷嬷一听,笑道:“可不是么?还当自己是在范家呢,紧巴巴地就想贴着陛下,谁知道陛下瞧也不瞧她一眼,可笑死个人了。”

凤涅心念一动,淡淡又道:“是啊,还叫什么‘皇帝哥哥’,恁般肉麻。”

她这乃是投石问路之意,康嬷嬷一听,果真便多嘴说道:“这还是当着人呢,若是不当着人的面儿,她必定就直呼陛下的名儿了……”

“是吗,”凤涅手按着额头,“她怎么叫的来着?”

康嬷嬷看看左右无人,凑近了过来,小声道:“娘娘您便是对这些事儿不上心的,可不又忘了?她叫的是陛下的字,‘见……’……”

因为是天子的名字,子民百姓均不可直呼出声,乃是大忌讳,康嬷嬷自然也没有那个胆儿,因此说的也含含糊糊地,不太敢说出来。

凤涅本是没听清楚,隐约只听到了个“见”还是“剑”的,然而不知为何,脑中灵光一闪,脱口便道:“见……清?”

康嬷嬷吓了一跳,皇后唤皇帝的名字,自然要另当别论了,康嬷嬷便道:“这也只有娘娘才配叫的,旁人哪能够呢!我看梅仙姑娘,是仍把陛下当作昔日那个没登基……会到范府做客的王爷了……”

凤涅眉头一动,心无端地跳了数下,她抬手在胸口按了按,心里道:“见清……见清,朱玄澹,字见清……怎么,好似有种熟悉之感……哪里听过呢?可是,怎么可能。”

眼见太后宫到了,凤涅便将心中乱糟糟地念头压下。

进了太后宫,一股阴凉扑面而来,凤涅两边一打量,见太后宫内以巨大的瓷缸,盛着不少寒冰,冰气散开,自是比外头要凉爽许多。

太后在上,似乎正不知同梅仙说些什么,见凤涅进来,便停了声,脸色也沉了下去。

凤涅上前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了。”

懿太后也不说免礼,只是望着凤涅,凤涅静静地等了片刻,双腿有些撑不住,便自然而然地站直了,泰然自若微笑道:“臣妾病了两日,昨日方好,又有事耽搁了,误了太后传召,还请太后宽恕。”

懿太后眼睁睁地看她站得稳稳地,心里更气:“你也知道你误了哀家的事,那么我来问你,你是因为何事而耽搁了的?”

凤涅道:“是因为陛下在凤仪宫暂留片刻。”

懿太后道:“暂留?大白天的,皇帝在你宫里暂留个什么?你还敢跟哀家隐瞒不成?”

凤涅叹了口气,忧愁道:“臣妾哪里敢跟太后隐瞒?臣妾……委实是难以启齿……”

说着,便红了眼圈,康嬷嬷见状,急忙递了一方帕子过来,凤涅接过来,动作优雅且小心地擦拭眼角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