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喝光了最后一滴烈酒,他稍稍用力地放到吧台上,起身离开酒吧。
吃完中饭,休息时间过后,下午的劳动时间对大多数犯人来说是个难熬的过程。有些人虽然已经习惯了监狱里的劳动量,但是午后顶着太阳在半干河里挖沙子绝对不是件悠闲省力的事。而梁竟正好分到这一组的犯人里。
接受了无数人的问候之后,苏禾终于回到监狱长办公室,几份文件整齐地放在桌子上。他没有急着去看,能在他桌上躺这么久,就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看不看区别并不大。
苏禾本来还在愣,听到他这么说回过神,愤怒丝毫未减反而有越来越有爆的趋势。
梁竟一点点的靠近,随之而来是一股浓浓的压迫感,香皂的味道和男人本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苏禾看着那具高大健壮的身体,给他的感觉就像只是老虎,不用铁链锁着是不安全的。突然间有点想逃,但是理智和自尊是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电影中监狱里杀人如麻的杀手并不是随处都可以见到的,好不容易培育出的“精英”,也是不会轻易进牢房的。至少这个监狱里关押的都是些普通的犯罪分子,除了打家劫舍、贪污诈骗,最严重的也就是一怒之下把人分尸的,认罪的时候哭得凄惨无比,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当时敢分尸。
四周的犯人出大大小小的笑声,被他调笑的男人一张脸涨成了紫菜色。
一个月前,他被调到这个城市最大的监狱里担任监狱长,虽然看上去只是一次简单的调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下放。从不靠家族声望的他没有了后盾,终于还是一点点的被挤了下来。
苏禾从眼角冷冷撇了他一眼。
“虽然不会轻易开枪,但是枪也并不是我身上的唯一武器。”梁竟说着,苏禾感觉到了锋利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王八蛋哪来的刀?
“比起枪这种粗鲁的东西,我觉得还是刀更适合长官你。”说完,梁竟低头在苏禾脸上飞快亲了一下。
“你!”苏禾瞬间红了脸,七分气得三分羞的。
梁竟,你他妈的给我记着!
他红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让耍流氓的人露出得逞的笑容,然后又收了起来。梁竟伸手轻轻拍了拍苏禾的肩,像是种无声的警告。
“走吧。”
犹豫一秒,苏禾不得不按他说的去做。
在梁竟的半引领与胁迫下,苏禾和他一起穿过了警备区来到监狱外围。一路上遇到的狱警不少,但是苏禾不知道是自己“演技”太逼真了,还是梁竟太像警察,竟然没有人怀疑。
关键的时候都是一群饭桶!
这是苏禾给他们的评价。
“你要去哪里?”苏禾问梁竟。这时他们已经在监狱很偏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围墙,如果梁竟是要爬墙出去,苏禾绝对不相信,那是只有白痴才会做出的行为,墙的外面,是半山腰。
这座监狱的风水不错,依山傍水。是城市中难得的闹中取静的地方。
梁竟笑了两声,一直抵在苏禾身后的刀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收了起来,但是枪仍然在手上。
前面已经能看到高高的围墙了,对一个越狱的人来说意味着自由就在前方。梁竟停了下来。苏禾心里突然微微一紧,他刚才有把梁竟千刀万剐的念头,而现在,他觉得梁竟也可能有杀他灭口的想法。
“多亏了长官,才能这么顺利的来到这里。”梁竟摘掉帽子,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又随意地戴上,就差吹声口哨以示庆祝了。
“你逃不出去的!”苏禾冷冷地说,“明明明天就要出狱了,你现在简直是多此一举。哪怕是傻子都不会像你这样做――”话还没说完,身后梁竟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抱住了他。苏禾吓了一跳。
“长官,你这是在关心我么?”梁竟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问。
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得跟情人无异。
苏禾真的想骂出声,“我只是在怀疑你的智商!”
梁竟笑出声,胸口贴在他背上,隔壁着衣服苏禾都能感觉到男人结实的肌肉,绝对是习武者才会有的。然后他甚至感觉到了男人有力的心跳。
“明天出狱今天越狱,的确是傻子都不会做的事。但是――”缓缓松开了手,梁竟说:“我是疯子。”
苏禾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头,靠感觉测算着梁竟离他的距离,准备来个反击。他并不是现在才决定,而是一直都在等待时机,但是梁竟给人的感觉太过诡异,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每一个动作都没有破绽。
所以梁竟虽然一直给人感觉不三不四的样子,但是苏禾猜想搞不好这家伙是个心狠手辣型的变态。
“你不用这么紧张,长官。”身后的人又开口,“从刚才开始就像随时要拼命的样子,我是不会杀你的。放心吧!而且――”笑了两声,梁竟又来了一句:“我也舍不得。”
苏禾忍不住了,“去死”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恨意十足。
梁竟笑得更大声了,而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噪声,正在飞快接近,苏禾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应该是直升机的螺旋桨。
“看来,我们没有时间了。”梁竟看了一眼马上就要接近的直升机,“本来还想跟长官多聊一会儿呢。”
苏禾下意识要回头――
“再见了,长官!”
“你--唔!”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禾觉得后颈被重重敲了一下,瞬间疼得他几乎落泪。同时整个人也缓缓倒了下去。
梁竟伸手扶了苏禾一把,让他不至于太狼狈地倒下。然后用枪顶了一下帽子,抬头看了一眼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一根绳索被放了下来。
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往绳索的方向走去。
这是件轻松的事,像是一场类似游戏的演习,唯一不在他计算之内的大概就是那位年轻的监狱长。不过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影响并不大。
只是每次没有尽兴的时候都会有点难以割舍的心情,梁竟扬起嘴角,抬起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步一步,越来越接近--
“站住!”
身后,男人充满威胁的声音响起。梁竟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苏禾摇摇晃晃地从站起来,一手按着后颈,一手拿着枪对准前面的人。他并没有晕,只是眼前黑了一下,虽然疼痛让他有失去知觉的前兆,但是他还是拼命忍了下来。
虽然感觉很不好,痛楚一直延伸到脊椎,他还是咬紧牙关举着枪一步步逼近梁竟。
“把枪放下,转过身双手举过头顶!”
梁竟没有动。
“快照我说的做!”像是怕他听不到似得,苏禾吼出来,手上的枪握得死死的。一种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此时非常的危险。下意识的紧迫感让他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等了几秒,梁竟终于有动作了。轻轻耸了一下肩,他把手里的枪挂在手指上,弯腰放在了地上。
“把手举起来!”苏禾再次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