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家爷爷带了半瓶烧酒进来,翁婿俩就着晚上的剩菜沉默地对酌开了。潜丽琴忙前忙后一边下面条,一边细细讲述着前因后果。好一阵才轮到潜家爷爷开口:“后来我去找过乡长几次,他答应等你回来再解决这两件事。那位阮同志,小麦曾经在山上帮过她女儿一把,也帮着我们在乡长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除了街头巷尾不时有三五成群鲜衣怒“马”的男女青年嬉笑着走过,仅仅从小小的潜家杂货店也是可以窥见一斑的。最明显的就是烟酒饮料成批成扎走得快了,小孩子们的手里也突然多了票票,从几毛到几元不一而足,于是,廉价的小零食、小玩具卖断了货。

邹佰琼的是高尔基的“人需要真理,就像瞎子需要明快的引路人一样。”

“对。”谭向阳回过身来,眸底扬起一丝笑意,招招手让她进来,又加紧了手中的动作,解释道:“成绩单已经完了,其他后续工作有蓝亦凤老师负责,学校照顾路远的任课老师,我们今天就可以离校了。”

这厢,潜丽琴喂完猪回到里屋,听得外屋的声音,不由走出来扬声问:“妈,是二姐过来了吗?”

蓝布袄的女人大大叹了口气,埋头一边涂肥皂,一边接了话茬:“我家的也一样,大腊月里的,生下来都没喝过一口奶。我啊狠狠心,也不记挂了。这家里四壁空空的,三顿掺蕃薯丝,她在家也没好日子过。逢年过节的,咱也就让他爸多上炷香……要是她命好,老天爷会赏她一口热饭吃。要是命不好,也让她来生投个好人家,甭再来这犄角旮旯了……”

潜小海闻言雀跃地跳起来,拉了崔玲玲急急进房间:“妹妹,跟我回房,我给你看我的‘骆驼’,我的小木剑,我的弹珠弹弓……我的弹弓可厉害了,上次我还用它把蒋丽伟家的公鸡射得飞上了屋顶呢……”

蓝妹儿一众人看着眼前女儿教导母亲的诡异场面,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地问:“小麦,你哪来的钱?那可不是一毛两毛,你担篮子卖一辈子也未必还得上。”

潜家人相互传递了个眼神,都静悄悄坐着没有接话,静等他说完。“以前我和家里的都以为没得生了,就收了你们家小女儿。这孩子很乖很听话,也是个有福气的,没过两年,就替咱家招了个白胖胖的小子。我们也是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养着,有饭吃饭,有粥喝粥。前几年,杨兄弟来要,我们也没舍得给送回来。谁曾想……谁曾想……”

潜小麦不语,倒是老夫妻俩接过了话茬,道:“我们这儿也是收货的,你们家里如果有什么祖传的东西,不妨可以拿来看看。这些货主要是华侨们买去作商务、生日、庆典伴手礼用,或者是带到国外去送人,我们也可以帮你们作中介卖个好价钱的。”潜家爷爷沉默地点点头,又细细绕了玻璃柜几圈。

生活总是很频繁地插播着狗血。

潜家奶奶依言出去安慰抽抽噎噎的宝贝孙子了,留得祖孙两人在厨房捣鼓。

潜家奶奶也不推辞,接过剪刀,拿了自己的牛角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轻轻捋顺了孙女的长,道:“真是一头好头啊,又黑又密,剪了真可惜。”

亲人啊,姐妹啊,虽然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但这一瞬,潜小麦的心柔柔的暖暖的。想来王志高就是那个跟屁虫样不停应和的男人的儿子了,不解地又问:“怎么会是哑巴的儿子呢?他爸说话利落着呢!”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于是移驾“水贤公”家里。潜小麦三两下收好衣服往回走,不由冷笑,原来苏家如就是狗头军师啊,怪不得以前风平浪静的,这阵子却愈演愈烈。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前世今生一个样儿,亏自己原本还打算井水不犯河水来着。

李梅君父亲李大富第一个跳出来:“不行!这电视塔都造到一半了,眼看着就要造好了。你们拖延着时间,到时候县里人拍拍**走人,我们找谁去?”

“今天过节都在医院,很严重吗?那你在哪里吃住?”

哪知阿春听了更是悲从中来:“我哪里想哭啊,我想哭都没地方哭。我娘不在了,我还能跟谁哭去啊?”

梧桐树下,崔玲玲正在吃馒头,很林黛玉地一小口一小口撕扯着吃。见旁边的潜小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戒备地抬起了头四处张望,懦懦地问:“你是谁?”

谭向阳点头同意:“素描虽然枯燥,但是一切绘画技术的基础。你只要坚持不懈练下去,应该会出成绩的。以后我每周给你上一课,你每天交一张作业上来。”也不多说,俯身从书桌底下抽出画板,三两下备好纸笔,给潜小麦讲解起握笔姿势与线面结构……

“有。”排山倒海气势如虹。

王家的脸一僵,马上提高了嗓门儿:“这不开学的时候,你二姐二姐夫来我家替你们借的嘛。说是你女儿上学要交代培费学费来着的,借了一百块呢。”

隐隐约约传来了小p孩呜呜咽咽的声音:“姐姐都不理我了……每天就写字,都不跟我说话了……呜呜……也不陪我玩了……”

用过晚饭,杨勇拿了些图钉和塑料薄膜,一阵敲敲打打,把两个房间的木格子窗户给蒙上了。潜丽琴也收起了薄被,准备换上较厚的棉被。潜小麦顾自在书桌上练着字,却慢慢停笔不动了,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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