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又往外蹿,“我得去瞧瞧。”

陈柒宝一笑,微黑的脸上露出几分坚定,“是。”

其实,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看林靖长的越发精神伶俐,林太后十分欣慰,觉着叫林靖出宫回府是对的,又令人端来煮好元宵给他吃。到了正宴上,从来不是吃东西的场合。

林翊有言在先,“她自己死活要嫁,好坏由她自己去。”

林翊似在给自家弟弟描补,道,“靖儿虽是身子骨差些,才智却是子弟中佼佼。”

倒是金陵王妃进宫向林太后请安时,忍不住提一句,“说来真是缘分,我一见到林二姑娘便觉着投缘。”

林靖用细细的手指抹着眼睛,“动不了了,一动就疼。”

小牛子笑了笑,见厨房炉灶上的水开了,说,“你慢慢吃吧,我先泡脚啦。”

甄宪道,“臣不敢对李知府奏章有何异议,只是臣想,臣离开金陵不过两月,纵使民风思变,也不至于有些翻天覆地之变。臣虽不敢称能臣干吏,不过,臣在金陵五年,说句兢兢业业并不亏心。奈何李知府接任不过两月,就找出这么些的恶人刁民。臣想,若非臣无能,便是李知府此奏章需陛下详察了。”

“是,儿子记得了。”

“我看书,说那里是山连着山,有很多山呢。那里的人喜欢吃酸的,饭菜里会放很多醋。”林靖煞有介事的问,“大姐姐,你跟大姐夫也要把念儿一并带去山西吗?山西有很多地界儿不是很太平,听说有很多山匪呢。”

越氏笑,“叔叔们都懂事,二妹也为我分担不少。”

尤其是李大人升为金陵知府,张彪觉着自己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扩充人手,扩张地盘儿。

张彪做惯了头领。

林靖体贴非常,握住林淳的手说,“大姐姐,累不累?你歇会儿吧,别管我们了,有的是丫环婆子呢。”

林靖道,“放心吧,大姐夫在外头,他听不到,又不是顺风耳。”

金陵王府的命案在帝都城传的沸沸扬扬,尽管金陵王想极力遮掩,但一下子死了四口子,除非是遭了瘟疫,不然,正常情况真没这种死法儿的。

林淳柔声嗔道,“听这话就该打,什么我们老林家,你可是我们林家的媳妇,应说咱们老林家才是呢。你跟翊弟一守孝便是六年,我在心里掐着日子盼呢。”

许念应了,见林靖的屋子陈饰精美,宽敞阔大,问,“四舅,外甥住哪间啊?”

林靖是个细心的人,说,“大哥哥走时把家交给我,别的事还好说,你说这女人生孩子的事我也不懂,要怎么照顾嫂嫂呢?”

李大人到底不是包青天,查了许多日子,也没什么眉目,整日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官员每年考核,李大人这种身为一县父母官,治下出了两起灭门惨案,不要说升职了,怕是官位不保。

司徒三的意思,司徒青又不是他亲爹,司徒大是亲儿子,长子,自然应该到司徒大家发丧。司徒大却有几分不乐意,发丧可不是小事,起码的棺木白布都要有的吧。这又是一笔开销,没有五两银子办不下来。

林靖道,“不是很困。”

谢太妃完全不理会谢国公了,问丫环得知楚妙言回来了,便道,“去看看妙言,若没什么事,叫她出来吃饭。”

接着,昭德帝以皇后身子不适为由,令德妃、贤妃同掌宫务。

三人好一顿狼吞虎咽。

司徒三道,“趁着现在宽裕,我给志高出银子,叫他去念吧。”

林翊摸摸他的头,抱他起来,“好。”

其实,昭德帝不开口,林太后也能猜得到,不过,做为嫡母而非生母,实不必太聪明,林太后笑问,“什么事?”

二老太太这样一点,王氏立刻眉开眼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儿媳是笨了的,竟不知靖哥儿身子不好。媳妇这就打点些东西,过去瞧一瞧靖哥儿。虽说公府里见惯了好的,我的东西也不一定入公府的眼,到底是咱们的心意呢。”

燕伯一身武艺,老婆死的早,后来闹饥荒时,儿子因病也死了。燕伯从柳树下捡了个小子回来,养在身边儿防老。因这小子是从柳树下捡的,燕伯便给这小子取个名字,唤做柳志高。

林靖指着一样卤道,“大哥哥,这是梅子小酥肉的卤,很好吃,你尝尝。”

自甄氏所出小公主夭亡之后,除却初一、十五,昭德帝很少再踏足凤仪宫,如今前来,是与谢皇后商议太子进学之事。皇长子,又是嫡子,马上就要立太子了,尽管昭德帝不喜谢皇后,对儿子却很重视。尤其第一个儿子,一切都是后面皇子的典范。

司徒三自金陵城回去,一咬牙,带了两匹彩缎去了里长家。司徒三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自从倒腾药草开始,他便明白,银钱若是不能流通,是没什么用的。

金陵王与襄阳王皆是宗室之亲,不过,金陵王是昭德帝嫡亲的叔叔,而襄阳王,则是满头官司,进帝都面圣的刚刚过继没几年便得罪嫡母谢太妃的普通宗室王亲。

话不在多,有用便行。襄阳王极力保持的孝子面具瞬间崩溃,襄阳王悲愤质问,“我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若母亲不喜他们,您一句话,我必令他们搬出王府,再不出现在母亲面前,扰了母亲的清静!”

“想是想,但是,大哥哥叫我先学家规才能出门,明显是小看我。”林靖振振有词,“我又无错处,并不是那些犯了错的家族子弟,为何要学家规啊?我心里不服。”

林靖原本是打算在舒静韵这里吃晚饭的,结果,林翊亲来把他捉了回去。

林翊轻描淡写,“以往父亲与楚大将军交好。两家算世交,不过楚姑娘父母早亡,家里没什么近亲了。因楚家与谢家是姨舅之亲,谢太妃膝下也没孩子,便收养了楚姑娘。”

她三言两语便令荣家失宠于昭德帝,甄妃入冷宫,昭德帝亲口册立东宫。

林靖忽然问,“喜儿为何要另搬屋子?”

舒静韵带他去亭子里坐,笑骂,“少跟我来抖这机伶。”若是他现在给林靖给糊弄了,干脆不必做林翊的幕僚,直接一头撞死是真。

林靖本就灵醒非常,舒静韵一说,他立刻便明白了。林靖原是个心思灵敏的人,想着医士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不过,他更关心的另有其事,连忙追着舒静韵问,“这样说,我是真能好了?先生,你说,那我好了之后,能习武不?”

林翊给他气笑,“既然不是,你干嘛不早说,以为我乐意扛着你转圈儿呢!”明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夏先生有几分歉疚,“学生屡试不第,原以为早死了春闱之心,如今看着诸多举子早早来帝都以备明年春闱,学生方知功名之心未泯。原本君子一诺,不应反悔,学生……学生实在对不住大人的托付。”夏先生是个老实人,起身,深深一揖,赔罪。

不过,夏先生还是非常尽责的。林靖进度神速,林腾笨的死不开窍,夏先生总会在林腾身上多下工夫,以期不负主家所给的丰厚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