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名义上,大家都是混漕帮的。

林靖事儿爹的脾气,越氏又对他很不错,如今越氏生产,林靖无心睡眠,屋里还亮着灯呢。见林翊到了,林靖立刻从被窝儿里跳起来,连声问,“大嫂生啦?”

人生在世,富贵双全就好,那些个想着啥啥青史留名的,都是读书读傻的。

林靖每次进宫,慈恩宫的厨子就得打起一千个精神来,无他,林靖有一条非常厉害的舌头,厨子不打起一千个精神做出的饭菜,他是要挑毛病的。而被林靖挑出毛病的厨子,其结局,不提也罢。

林靖对林翊道,“我看宗室中有一人相当了不得啊。”

林翊叹道,“靖儿是胎中不足,每日吃的药比用的饭还要多。无妨,我府中有常留的大夫,正在为他调理身子。大夫说了,调理个十来年,便无妨了。”

林太后面不改色,温和无比的问,“说来,王妃应该是双喜临门哪。我听说你家小七与荣家姑娘的好事也将将近了呢。”

“这还不怎么样,我快疼死啦。”林靖抽抽嗒嗒,又说许念,“你干嘛那么老实啊,一问你就承认。”

司徒四好悬没给他熏死,说,“臭死了,我还没吃完呢,你出去泡。”

甄宪顿时一身冷汗,连忙道,“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自幼读圣贤书长大,如何敢大不敬、欺瞒君父!臣任金陵知府五年之久,金陵城情况如何,臣一清二楚。若想如李知府奏章上所言,遍地贼子,臣如何敢有所欺瞒?再者,金陵王爷居金陵多年,陛下若不信臣所言,不妨问一问金陵王,金陵地面儿如何,陛下既见分晓!”

“你小舅身子不好,你多让着他,多照顾他。”林淳笑,“舅舅家跟自己家是一样的,你有事也只管跟你大舅、小舅说。多注意身子,天热别急着去衣,天冷要知道加衣。你身子好了,父母在远方就能放心了。”

林靖又问,“大姐姐,你去过山西吗?”

许念“啊?”的惊叫一声,竟然被抓包了,顿时羞窘的不成了。林靖没事儿人一样,双手吊着林翊的腕子,问,“大哥哥,唉哟唉哟,有话好好说,揪我做什么啊?”

贾源出去叫人。

其实若只是欺压欺压小乞丐,司徒三没啥心理压力,反正他也看透了,这世上,你不吃人,人便吃你。司徒三得先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有空发慈悲心思。

许念跟上林靖,那小模样,一看就是想蹭吃蹭喝的。

林淳已是羞的不成了,“大人的事,四弟瞎寻思什么呢。”小小年纪便这样淘气。

昭德帝脸上微辣,忙道,“母后说的是。”

林淳问,“我看二妹倒不如先时爱说爱笑了,女孩儿家,性子静些无妨,只是瞧她冷冷淡淡,这就有些过了。在娘家还好,自家姑娘,让着她些亦无妨。日后嫁人,给人家做媳妇的,上有公婆妯娌,下有媳妇婆子,中有小姑子小叔子,谁会看她一个媳妇的脸色。”

许念点点头,“回四舅的话,我四岁就开始习武了。”严肃的小脸儿上没别的表情。

林靖正在思量着明日去越氏娘家文乡侯府的事,林飒也听说大嫂有了身孕,找了三弟林端,又来寻林靖,满面笑意,说,“这是咱们家的喜事,大哥不在家,咱们也该去给嫂子贺喜。还有这府里的事,是不是找个人搭把手?”

把亲娘里长太太都念的心惊肉跳,更不用提本就心虚的司徒里长了。

一见银两,司徒大如今再无顾忌,顿时两眼放光,连连道,“看三弟说的,我是大哥,理当请咱爹到我那里去。谁要是跟我抢,便是不将我这长兄放在眼里!”说着,双手接过银两,请了乡亲帮忙将司徒青抬到他家里去。

林靖想了想,的确在理,道,“也有这种可能。不过,看谢太妃对桃花庵颇是优容,师太在庵里过的也不错。”如果师太真因为他姓林才对他好,那林靖也希望师太能过得顺畅。

楚妙言笑,“今天我去城外狩猎,见郊外的桃花要开了。我想着,这几日天气晴好,不如我陪母亲到效外庄园住上些时日,赏一赏春光。”

“皇帝,后宫、朝廷都在看着你,如果有人生出不恰当的妄想,你就要警告他们,让他们知晓什么是分寸。”林太后道,“告诉他们分寸,他们才能不逾矩。不逾矩,才能安享富贵平安,不令皇帝为难。”

因此事做的隐秘,除了司徒三等四人,司徒村还真没人知道。

这几天,司徒三依旧不怎么理会司徒四。司徒四没心没肺的跟柳志高倒是说说笑笑,司徒三心下忽地一动,道,“小四没出息。志高,干脆,你去秀才那里念几年书吧。”打算另栽培柳志高了。

林翊一笑,拍拍林靖的脊背。

昭德帝去慈恩宫请安时,说起襄阳王之事,林太后微微点头,温声道,“先帝在天之灵,必能欣慰。”

见二媳妇精神伶俐的去了,二老太太心想,王氏这一去,事不一定能成。林腾刚做了太子伴读,王氏这样急不可耐的凑上去,本家不会这样予取予求的。不过,让王氏碰一碰壁也好。待王氏碰了壁,日后她将林朦送进公府,才能显出她老太太的手段。如王氏这等精明的媳妇,才能对她更为恭敬呢。

司徒二冷眼望着司徒三远去的背景,冷哼一声,叫着媳妇一道走了。

“不是早磕过头,送过寿礼了么。”林翊就要拆开来看,林靖两只小白手忙按住林翊的手,说,“等我回去,大哥哥再看。”

至晚间,兄妹二人一并用过晚餐,谢国公方回了家。

司徒三学着城里人的样子,双手捧上,李氏瞧那缎子耀眼,客气两句,连忙接了,叫司徒三坐,自己往屋里倒茶去。司徒三道,“以前阿伯对我们姐弟很多照顾,我找着大姐了,她现在在金陵王的府里干活。因手脚勤快,倒还有几分体面。这是主子赏给大姐的,一共四匹。大姐说了,两匹给我娘裁衣裳,两匹给婶儿用。”

如司徒三这样瞠目结舌的自不在少数。

既已撕破脸,只待胜负就是,何必多说?

舒静韵点点头,“言之有理,待你习完四书五经,就先教你读律法。”

林靖小身子一耸一耸的,细细的手指抹着眼睛。

如今襄阳王府的事经谢国公当朝告状,已是人尽皆知。

多好的机会,甄氏打入冷宫,荣妃失宠,林太后依旧受昭德帝忌惮,谢皇后若是聪明便该寻几个漂亮的宫人,讨得昭德帝欢心。男人喜新厌旧,只要有了新欢,甄氏即便生下孩子又能成什么气候?只要不给荣家机会,荣家在短时间内想复宠难于登天。

越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倒也未说什么,朱嬷嬷见林靖躺在越氏的床上阖眼休息,不禁道,“太太怎么叫四老爷在您这屋儿歇了?虽说四老爷年幼,到底有辈份管着呢。”

“啊?”明明听青松说舒静韵是山东人的啊,看来情报有误。林靖好奇的问,“先生,那你是哪里人。”

林靖并不直接去说舒静韵吹牛,反是换了个法子问,“先生,那依先生看,我什么时候能调理好?”

林靖立刻老大不高兴,“我才不要侍卫带着!他们一身的汗臭味儿!我要大哥哥带!”

终于一日,夏先生找到了林翊,言及自己想准备明年春闱,不甚委婉的提出辞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