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十六叔何出此言?若她不来,也应该会差人来通知我们吧!”

烟云抚着柔顺的马鬃,眼睛亮如星辰:“好漂亮的马啊!”

“哦,是十三叔的。”烟云道。弘晳瞟了眼,果真见那箭把上有个“祥”字,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拿人十三叔的弓箭做什么?”

胤禄笑嘻嘻道:“急事没有,喜事一桩。小弟呀,想求二哥做个证婚人。”

烟云疼惜道:“那要让你跪到什么时候?”

胤禄虽然刚满十四,但个子已经很高大了,接过她,一把横抱起来,让那小太监便在前头引路,走了一会儿,到了最西的一个小屋,那太监推门进去,胤禄把她放在了床上。

“奴婢,奴婢冤枉!”采蓝如秋水般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动人,她望着弘晳道:“奴婢只知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寿辰,却万万不知这也是仁孝皇后的忌日,否则奴婢有一万个脑袋也是不敢穿的啊!”

惜晴马上规规矩矩的坐住了,不过没保持多久便好奇道:“阿玛怎么坐到我们这一桌来了?”

“好看吗?”她转了一圈,笑嘻嘻的问他。

弘晳的书房里常常不少时鲜的水果,有些是她在喀喇沁没见过的,比如说樱桃。传闻是因为太子喜欢,每年宫中都会进贡不少。一颗颗洗的晶莹剔透的放在盘子里,初见时,她还以为是沙果,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酸酸甜甜的汁水,和奇异而清新的果香。还有就是西瓜,是从海南岛运来的,本是夏季采摘的水果,一直在宫中的冰库储藏着,取来时仍水分充足,清爽可口,黑的子红的囊白的瓢,烟云第一次吃的时候误吞了子,弘晳说那是西瓜的种子,取笑她来年肚子里要长出西瓜了,她说肚子里温度那么高,那种子不了芽,弘晳说你忘了那是热带水果吗?还一本正经的说第二日要带她去太医院洗胃,结果她惴惴不安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个人跑到太医院去,那胡太医好生震惊。后来忍住笑意一个劲的跟她解释无碍无碍。

无论痴缠得再紧,都被她狠狠推开。她说,她已经决定要去京城了。

福宁一怔,噗通一声跪在弘晳面前,口中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烟云便转身,硬着头皮重新向那石桌走去。

略一踟蹰,她刚要坐下,弘皙又道:“等等,把书架上第三排第六本书给我拿过来。”

瞥见那个影子狠狠晃了晃,弘晳的目光骤然变冷。继续道:“不服,则收回塔尔木塔家的田产,地产。”

烟云满脸困惑的望向弘晳,他冲她一挑眉毛,勾唇一笑。

弘皙轻轻一笑,“那你仅仅是要赢回你的座位吗?”

“此事我自会与他说。”胤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我也希望你与他说说,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

因黄麻汤服用后会感觉浑身灼热,汗流浃背。在药效期是极为难受的,所以胡太医在药中加了一剂安神的药物,服药后会迅入眠,便可减轻许多不适。

弘昇亦回以一笑,道:“弘晳,今日我们换枪而战,如何?”

“你还敢有下次?!”皇祖母用手杖重重的敲打着地面,忽然流下泪来,“若你昨日在外头回不来了,今日该由谁来早朝!”

南书房灯火通明。弘晳带着他避过门口的守卫,轻轻推开一扇窗,瞄了瞄,确定里面没人,便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跳窗进去,那窗口的高度在腰部上面几寸,烟云犹豫了很久都没鼓足勇气爬上去,弘晳看不下去了,自己先做了个示范,一只脚先踏上窗下的水泥台,另一只脚迅跨过窗子,在里面轻轻落地,再将另一只脚跨过来。烟云一只脚踩上了水泥台,却迟迟不敢踩在上面,更不敢将整个身子跨过去。弘晳万没料到她连翻窗都不敢,因为打小和他们一起玩的同为女孩的惜晴身手敏捷,别说是窗,连翻墙都不在话下,早就和他们协同作案无数次了。

02

这乾清门内乃是万岁爷与满朝文武议事的地方,每日辰时都要在此早朝。入了乾清门便是宫中内廷,乾清宫便是万岁爷的寝宫,日常起居都在于此,处理政务或是会见朝臣都在于此。

太子和福晋早就在玉坐之上端坐着了,两名面容清秀的宫女随侍在一左一右。

是闹洞房是人来了。

弘晳知道进来的人,都是受了胤禄挑唆,铁了心要来闹这一遭的,横竖在宫里,应该不敢闹得离谱,便爽快应下:“好,就依你们,你们想怎么热闹?”

在喀喇沁伺候大格格七年,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唤这个男人“阿玛”。噶尔臧淡笑着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天衣无缝。

那大格格的马越过了终点也没有停下来,一直朝前疯跑着,那马屁股上的血如注涌出,从马腿上蜿蜒而下,渐渐的染红了整条后腿,那血还是一滴一滴往下落,滴溅在草地上。

齐溟提步就走,头也没回,她忽然道:“既然少爷根本不是靠信鸽去找大格格,今天却特意带奴婢过来看那只鸽子,那么,这个局是齐溟少爷为奴婢设下的吗?”

齐溟也靠着那棵树坐下,从她手中拿过水袋喝了口,瞟了一眼朝正在扎帐子的那些人,对烟云诡秘一笑,“现在跟着的都是我的人。”

齐溟微微一笑,“这句话正好与孔子无为之治的观点不谋而合,子曰:‘为无为,则无不治。’把宠辱得失都视为乌有,就会让人淡泊名利,不让人误入歧途。”

莫桑尴尬一笑,“难得三公子雅兴。”

“哦?现在,你怎么对我好?”

灰色是:“出不来。”

烟云吃痛的一缩手,可手指还牢牢攥在教书先生的手里,这手板并未挨完。齐溟幸灾乐祸的看过来,看了半响,却愣住了。

烟云却是越想越觉得愧疚,三公子脸上的伤口带颜色的药水不能涂抹,所以不能用龙胆紫,那道口子被酒精一洗,更加鲜红。

“终朝采绿,不盈一掬。予曲局,薄颜归沐。”

“弘晳啊,你的福晋今天下午就借给我啦!”胤禄捏着嗓子将她今天下午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没好气道,“人家把福晋借给你了,结果却是横着出来的,你还有脸过来见人家吗?”

惜晴的脸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咬了咬唇,“十六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大虫是我养大的,是我放出来的不成?”

“你!”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弘晳神色淡淡从帐中走出,“她并无大碍。”

惜晴松了口气,弘晳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今日之事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吗?你为何会带她到虎穴边上,又为何丢下她,让她一个人去射虎。”

“我。。。我。。。”惜晴嗫喏着,现自己居然不知怎么解释,带她过去不过是想看个热闹罢了,毕竟这样的热闹不是每一年都有机会看到的,而自己离开是因为今日来了葵水肚子不舒服,可以这样解释吗?

所以她只是怔怔的望着弘晳,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胤禄冷笑了一声。

“对不起。”她眼眶一红,对弘晳欠了欠身。

这句话却让在场的弘晳和胤禄都诧异了,他们好像从未听过惜晴主动认过错。

“今日之事也在我意料之外,本来只是带她去瞧个热闹,没想到我才离开一会儿,昕薇就被几位皇叔忽悠得去射虎了。”

“算了算了,今日之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不过日后我决不会再将昕薇交到你手上了。”弘晳扬了扬手,福宁从帐门口移开,惜晴立马跑进了帐子里。

胤禄上前一步,凑到弘晳耳边道:“我觉得此事绝非偶然。”

弘晳神色微变,说“我知道。”然后从身上怀中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胤禄,“这是她常常戴在身上的那个,我在里面了这个。”说完从里面掏出一个似乎用黄色符纸折起来的三角包,里面有些白色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