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张白纸。

胤禄来时,三人用过晚膳便常常坐在书房的地板上玩几把弹子棋,让烟云奇怪的是,她之前找了许久的那颗黄子竟忽然回来了,问胤禄,他说,兴许是弘晳捡了回来。

她说,“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呢?万一,我会喜欢他呢?”

弘晳想要落笔,那一端却被福宁死死的握住,不禁怒骂道:“什么使不得,狗奴才,快松开!”

“没。。。没有,十六皇叔多心了。”

弘晳用过晚膳后就进了书房,她盛装打扮一番,将沏好的茶水轻轻搁在弘晳的书桌上,弘晳翻开一本书,头也未抬道:“去把她叫过来。”

福宁试探问道:“世子打算如何处理?”

几个人选好各自珠子的颜色,通过摸弹珠的形式来确定对家,第一局随意的,第二局便由第一局第一个走完的在竹筒里摸其他三色的珠子,摸到的颜色和他是对家,剩下的两个便互为对家。弘晋每次都是最慢一个走完,对家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每次开局前摸珠子的时候,三人都很紧张。

“哼,你的你的什么都是你的!”烟云不由的泄气道:“那你到底要什么?”

胤礽眉间笼上一抹忧愁,道“由于那一带去年和今年收成都不好,所以米价比往年要高,江宁买不起大米的贫苦百姓便聚集在一起哄抢米店的大米,一两起案件得逞后,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抢,一时聚众抢夺米铺多达三四十家,其余江、浙各府州县此类事件也屡有生。抓了一些闹事的饥民后,此事却愈不可收拾,那些饥民甚至几百人聚集起来到官府闹事,打砸衙门,更有甚者,以米贵之名打劫富庶的人家,闹事之人众,气势之猖獗,竟连官府都束手无策。”

云锦便掀了帘子把药端了进来。

弘晳今日有些恹恹,方才站在那露天的武场,便觉得那阳光照得眼睛有些花,身上更提不起精神来了,便连走起路来都觉得头重脚轻的,但又想估计是昨夜没睡好才会那么犯困,说不定练出一身汗就好了。便一个人提着枪在武场角落里卖力的练习。

隐隐听见鸡鸣,外面的天蒙蒙亮了,应当已经到了辰时,乾清门一定站着许多等他上早朝的大臣了。

“真的?”烟云心花怒放,又忽然有些不放心起来,担忧道:“可是这南书房我能进去吗?”

胤禄和弘晳勾肩搭背的走了,见他仍傻傻的站在原地,胤禄扭头戏谑道:“不想去书房,要不我向皇父请示,今日继续罚你扫雪,把这宫中每一院里的残雪都扫了?”

一旁的弘晳冷冷一哼:“现在觉得不好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是第一次去见弘皙的阿玛额娘,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烟云心中竟不亚于第一次见到皇上那么紧张。这个太子,是她在喀喇沁也有所耳闻的,听服侍过三公主的那几个老嬷嬷说,太子的容貌是皇子中是最为俊美潇洒,能力最为出挑的一个,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所以深得万岁爷的喜爱,十多岁开始帮助万岁爷处理政务,二十二岁在万岁爷御驾亲征噶尔丹之时代政监国,事无巨细,都被他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得百官拥护。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他温和的看着她,忽然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端详了一下,皱了皱眉,颇有几分嫌弃道,“话说你真的是当今的皇帝吗?小豆芽一样,你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我大吧?”

“对啊对啊!”大家纷纷起哄附和着,“今个世子头喜,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烟云狐疑的看了眼那个着便装的男子。王爷道:“薇丫头,这是你皇外祖父。”

最后一鞭,他是用自己的马鞭将她的鞭子一挡,将她的鞭尾卷住,一抽便把那几米长的鞭子就从大格格的手中抽去了,一甩仍得老远。回头对她笑道:“快到终点了,莫桑就陪格格玩到这里吧。”

“她本来可以在外面再多逍遥几日的,你可知,这鸽子一放,拜你所赐,你的格格不出三日就要回来了?”齐溟负着手,嘴角一直衔着抹不屑的冷笑,这是他一惯成竹在胸的神态。

喀喇沁地处广袤的平原,林木繁茂,森林众多,路边就是树林,要藏人是极为容易的,就算追上了他们,只要躲在林子里不出声,就算错过了也没人知道。齐溟带着一队人马,沿着东搜寻了一夜一日依然没有结果。

这几乎成了一种默契,虽然经过刻意装扮,就算不看脸,在她踏进书房的第一步,他就可以分辨出今天来的是昕薇还是烟云。

待酒宴散去,已过了酉时。

后来,她总是来惹他,花样百出,不胜其烦,甚至以此为乐。他开始觉得是小丫头讨厌他,其实也不尽然,那小丫头也粘他的很,她喜欢爬他的膝盖,像个球一样的蹭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晃来晃去,有一次手中竟然藏了只螺子黛,伸手给他画了个大花脸,又让他被那些阿哥取笑了好些日子。

烟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莫桑的鸽子,他的信通常一个字都没有,而是许多不同颜色的纸条,昕薇书桌的抽屉里攒了许多张彩条,那些不同颜色的纸条则代表着各种不同的暗语,烟云暗自揣摩了很久,才看明白几个颜色的含义。

“课。。。课业?”烟云傻了眼,因为昕薇并未交给她什么课业。她回头望了望采蓝,采蓝亦摇了摇头。

02

昕薇挑了挑眉:“我听不清,可是我感觉你似乎并不喜欢你的名字。”

“你!”胤禔一时噎住,正要开口,八阿哥笑道:“大哥,你再不吃,这菜就要凉了。”他便噤声了。

宴席恢复了正常,大家开始推杯换盏起来,只不过总有人会暗暗向中间那桌瞄去。

弘晳笑了笑,“四皇叔坐到这里,果然是要更清净一些。”

胤禛悠然夹着菜:“也不过是躲一时清净。”

十三笑道:“能躲得了一时,便赚得一时。。。这桂鱼汤烧得倒是不错。”

“五月桂鱼肥。”胤禛道,“这桂鱼肉质细腻,入口即化,细品有淡淡的甜味,应该是从江南一带捕捞上来了的。”

“想不到四哥对美食也有研究。”胤禑道。

胤禛笑道:“四十二年随阿玛下江南的时候尝过那边的桂鱼,那味道与京城的桂鱼有些不同,吃过一次便忘不了了。”

“哦?真的吗?”惜晴听后立马夹了一大筷子到嘴里咀嚼,咽下时脸却变了颜色,忽然蹲下身子一阵猛咳,半响才爬起来,黑着脸道:“我看与京城的桂鱼倒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刺多!”一桌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惜晴扭头一看烟云的碗里,却顿时羡慕不已,原来方才弘晳一直不动声色的将鱼刺根根剔除,再将鱼夹到了烟云的碗里。

此时忽然探出一个小小的头来,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童挤到烟云和惜晴之间,双手扶着桌子朝桌上瞄着,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惜晴笑嘻嘻的伸手揪了揪他的小辫子,道:“小十八,你要吃什么啊?”

十八扭头瞪了她一眼,“没规矩的丫头,我可是你叔叔!”

一桌子的人便又笑开了。惜晴错愕,“嘿!你这小屁孩,怎么小小年纪学会摆谱了呢!”

小十八又蹙了蹙眉“怎么跟你皇叔说话的!我不跟你说了!”说完扭过头,扯了扯烟云,伸手一指道:“我要吃那个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