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婷的脑袋里想到的都是大巴车祸的问題根本无暇顾及萧子矜的讥讽转身出了门将大门锁上几乎沒有抬眼看他“我现在沒功夫跟你斗嘴皮子我有事要出门请萧大少爷你移步到别的地方歇脚我沒时间奉陪”

沈一婷蓦然愣住了抓住她的双手竟然有一丝颤抖原本充满怒气的眼神逐渐被一种沉重和心虚占据竟然下意识的想回避什么

沈一婷和宋母一起呵呵的笑了起來看起來象亲昵的母女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握着笔觉得沉重了许多晚上躺在床上越來越多的思考起宋宁远说的话如果辞职才能显示出她的诚意和决心才能让这样一个母亲得到一些弥补她想她也许应该做出一点牺牲

宋宁远沒有她意料中的开心反而是一种失落和幻灭的表情只是躺在她身边慢慢抱紧她她听到他的呼吸并不均匀似有种憋在心里的抽泣他终归沒告诉她答案听到她这么确定的回答他终于明白了他是她道义和责任上不能割舍的人所以她一定会先救他但如果可能的话他想也许她愿意跟萧子矜一起去死……

“我真的去看未來老丈人了我沒有到什么学校……嗷沈一鑫别别打了饶了我吧……”

宋宁远脑中嗡的一声响怔在当场脸色因为焦急和难以置信变得铁青:“是谁那人说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子矜清晰而凛冽的让他心口一阵刺痛

直到拖动鼠标的时候手侧面蓦地将旁边半杯温温的咖啡碰撒了顺着桌角流了下來她连忙站起來那面纸擦拭光滑的桌面一种熟悉的式样和感觉手擦的动作越來越慢最后停了下來她赶忙站起來将墙壁上灯的开关按下书房亮了起來她睁大眼睛围着桌子看了又看终于判定那张桌子就是萧子矜要给她的那张原本已经被她扔进了地下室现在她完全沒意料到它会在这里惊的她觉的后背凉……定定的看着这一切有种懵懂和不知所措

迎面提着一个白色鞋盒的男人渐渐走近她看清那正是自己想见的人连忙加快了几步踩在大理石的光滑地面上朝着他奔过去

沈一婷从后面赶到他前面堵住他的去路双臂猛然抱紧他掂起脚來吻上他弥漫着酒香的唇连带着一种安抚和惩罚宋宁远脑中一片混沌可这种感觉却异常清晰吓的伸手想要推开她沈一婷沒有给他神智不清的举动任何机会双手象藤萝一样缠着他的后背灵滑的舌头探入他口中攫取酒的醇香甘甜渐渐开始吮咬宋宁远俨然被强吻的委屈和迷乱连连退到人行道栏杆处腰部倚着冰冷的栏杆已经沒处可以退缩象被逼到绝境不知所措的跟随着她强势的动作逐渐回抱住她开始猛烈的回吻她……

她还是沒放弃最后的希望迎过去堵在他们面前她看到萧子矜的脸色变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手机是通的可就是沒人接于是她改用短信一连上很多条却沒有任何回应她想他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宋宁远就很少生气不论她如何缠着他霸着他使小性他一直都和颜悦色宠着她护着她那时候她喜欢拿着棒棒糖坐在他旁边看他写作业在傍晚的树下听着沙沙的响声那种感觉惬意极了简单而舒适可现在她知道宋宁远在意的东西不止是这种安静和温馨他在意她是否全心全意的爱他

她几乎是被别别扭扭的拉着一起去看了那台书桌东西被绑在三轮车的后座上用绵垫铺好盖住当棉布被拉开顺着桌角滑落到一边的时候那熟悉的桌型和色调格式几乎把沈一婷吓的倒退好几步制作圆滑工艺精美的桌子旁边三个小抽屉上面银色拉环竟然是萧子矜曾经拉她去看的那张桌子

“其实他们也挺悲哀的因为穷想留住一个女人不容易所以才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我也知道你不会要的……我把钱想办法交到蒋忠诚的妈妈那里了如果一直都是我卑鄙无耻的伤害了他坏了他的大好前途那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來弥补他了……”

沈一婷只记得当时还未听她说完羞的拿起书追着她就要打可无论她怎么申辩她知道她那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每回想到这些她都心有余悸的跟萧子矜拌上几句嘴

陈莎笑迎迎的象个文静的小姑娘看着沈一婷还未曾回过神的表情:“那今后我得叫一婷姐嫂子了”

“子矜……”过了许久睡的正沉的沈一婷喃呢了一句轻缓而低沉

“沈一婷讲实话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不够爽快比起我师妹那干净利落的劲你可差远了后來一琢磨也难怪你研究这么抽象的东西还乐此不疲的”萧子矜抱起一个盐水鸭的鸭翅啃了起來丝毫沒顾及吃相弄的满手满嘴油光光的

“好吧”在长长的沉默和犹豫以后她几乎要把他的每个神情都看清楚在排除了多种可能以后终于淡淡的冲他点了点头

迎面在病房观察室的门口看到宋宁远的父亲和妹妹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女孩似乎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沈一婷和宋宁远走的都很快离近了她才隐约觉得那个护士很熟悉

“咱们这不是头一回沒经验嘛下回就知道了”宋宁远揽着她的肩膀笑呵呵的冲她道

许久他听到沈一鑫转身走开的脚步声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來:“喂姓萧的你给我起來我也让你打我三拳毕竟一婷当初会和你这种人走到一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我出事你根本沒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萧子矜耐心的听着她一连串的话语末了忽然自失的笑了起來无声但带着一丝苦涩:“你用的着这样吗亏你是搞美学的掉进沒盖的井里这种不‘美’的事你都想的出我确实被人打了不是一群人更不是相扑选手而是就一个人这个人讲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我以前闻所未闻所以我甘愿被打……”停了片刻见沈一婷只顾低头往他的胳膊肘处涂药膏

“你还别否认”张顺看着沈一婷那表情挥了挥手眼角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光芒停了片刻才继续说:“哥哥我给你留足了面子了不然当时他出手打我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们俩的事嚷嚷出去了不过他也够胆大的还敢送上门來住在你们家对面”

直到第二年的冬天,她找到第一份资料室的工作,每天把自己埋在一堆线装书里,一心不再它用,时间是治疗伤口的良药,她相信自己会慢慢忘了他。只是有一次,这个城市里下了十几年未见的大雪,天气冷的出奇,一来一回的上班,身上穿的单薄了些,冻出了感冒,既而了烧,昏昏沉沉的裹着被子躺在家里没有去上班,看着窗外倏倏的雪花,铺天盖地的气势,仿佛把世上所有景物都覆住了。她记得那天是三年来唯一一次接到萧子矜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家里没有人,她支撑着挪到话机旁伸手将听筒拿了起来,她没有象平常接电话那样先问句“你好”,电话那头有风声和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微微的还能听到有人的呼吸声,可终究没有人说话。

“你在做什么啊?”沈一婷很是不解,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另外一个小筐子,也蹲下来仔细捡了起来,细碎的东西,往往捡起来特别困难,况且圆圆的豆粒滚落的房间每个角落都有,两人象爬在地上看蚂蚁一样费劲的往筐子里捡,“你怎么把绿豆弄散了?”

“还是小萧想的周到,我刚想出去买呢!”同事中有人说着,赶紧帮他把东西接过来。

后来跟萧子矜在一起的时候,反倒是他做饭的几率更多一些。只有一回,萧子矜打球弄伤了手,沈一婷亲自下厨给他煮鱼汤,杀鱼的过程让她胆战心惊了许久,她一直怕这种活物,弄的自己狼狈不堪,才终于让鱼下了锅,最后煮出来的鱼汤苦腥不已,鱼胆被弄破了。那回萧子矜喝了两口,本想强装说好喝也没能忍住,最后干脆抱住沈一婷吻了起来,腥苦的味道一直传到她嘴里,弄的她难受的直皱眉头。事后很久以后,萧子矜提起这个,还郁闷的直说对鱼汤产生了后遗症。

沈一婷觉得抱着纸袋的那只手已经凉透了,瞪着萧子矜的眼睛已经开始痉挛,就好象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原来他从来没有变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让她觉得温暖和感动的东西,不过是错觉而已,他依然是个冷酷残暴的人,那一瞬间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认知,她不知道自己在那之前为什么会有爱上他,想和他在一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