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渡场可能已经很晚了,你现在一个人去找秦望他们也不方便,不如等明天……不过明天是五一劳动节了,估计只有值班的警察在吧。”我头疼地道。

“你看见了吗?”被称为王叔的保安反问,“我听到有声音,走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这是你男朋友啊?”

我和岳鸣飞先是愣住了,然后面面相觑,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回想起来,最近的事的确很诡异,也很恐怖,就像是单纯地为了吓唬我们,可为什么要那么做?最大的谜团应该是“为何必须这样进行”。之前的我们就跟三流恐怖小说家一样,只知道去思考什么最恐怖,怎么最吓人,却忽略了实施这一切的“必要性”。

日志用硬皮保护,内页大部分凝成了一块,可若仔细看的话,仍能瞧出不少内容。第一页记载了彝山舟桥部队为了运送武器,以及让军人渡河,派了几艘船在江面上做接应。后来受到敌军攻击,船被击沉了,武器军火也沉入了江底。那些都是打仗时最重要的补给,不能这样就轻易地丢掉。当晚,舟桥部队就趁着夜色潜入江底,没有穿潜水衣,也没有戴氧气瓶,就这么赤着身子下去打捞武器。

唐紫月见我有所怀疑,她就告诉我,唐二爷找她咨询法律时,郑重其事,不像是闲聊的那种。今天,唐紫月从苗梨花那里得知,唐二爷被定性为意外事故死亡,她就怀疑是不是有内幕。换作以前,唐紫月可不敢夜里独自跑到山中废墟,只是那天她没时间见唐二爷,然后唐二爷就死了,这事让她深深地自责,不搞清楚就吃不香,睡不好。

“没人动过啊,警察只带走了尸体,手机应该还在他房里吧。怎么了?”金乐乐问我。

“我劝你还是把它放回水库那边吧,没准真是鬼在作怪,你何苦操那份心。”岳鸣飞确定此事与他再无瓜葛,便打开门走出去,不再理会。

“这段时间师院的领导禁止学生去江边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除非镇上的领导又叫我们去捞江底的垃圾。”我刚说完这话,一个女老师就走向我,直勾勾地看过来。

夜空的月亮被一朵乌云挡住了,水库原似一潭墨汁,此时水下竟有一团红色的光在闪烁着。那团光在水深处,我们看得不清楚,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在光。彝山水库不是大海,底下不可能有奇珍异宝,顶多有几具尸骸。我惊讶地望了一眼,心中便想,江底的尸骸沉积肯定很多,那是不是鬼火?可没听说鬼火能在水下烧起来,这不符合科学。

我来不及喊其他人了,也怕惊动那个人,想都没想就悄悄跟上了。说实话,我挺希望那个人是唐二爷,因为到现在我都没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多少留有一点儿希望,尽管警察都把尸体抬走了。不一会儿,我走过了一道河崖,穿过了一片林子。一路上,浪声好大,似乎每一脚都会踩落到江里,可我没敢开手电,就怕让前面的人现。

韩嫂见我们回来了,便跑来说出事了,叫我别怪她。我以为韩嫂要说唐二爷的事,刚想告诉她自己知道了,却听到她说,氧气瓶不见了。我意外地“啊”了一声,忙问怎么不见的,韩嫂就答她不知道,当时把氧气瓶放在桌子上,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就不见了。

“肯定不是唐二爷,你小子不用紧张。我们都捞过水库两遍了,不会漏掉的,也许唐二爷被水龙王带走了。”岳鸣飞半开玩笑地用肘击了我一下,让我别老挂着副死人脸。

这时,岳鸣飞瞥了一眼,脸色陡变,奇道:“这瓶子不是应该在水库底下吗?你怎么……”

“不会吧?”我呢喃自语,脑子禁不住地想起闹鬼的事,可唐二爷才走了一天,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我被问得答不上话了,先前自己没想那么多,只急着救人。现在一想,这事确实古怪,为什么只拨了我的电话?有人曾拿唐二爷的手机给唐紫月过短信,骗她去老渡场,怎么不打给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巧合?

这时候,晚霞映红了天空,大有春去夏来的势头。蚊子横行在树林里,唐紫月被咬了几口,我就站了起来,说先回渡场了。这几天学校要放假了,唐紫月没有课了,她就约我明天一起来研究那本日志。我点着头笑了笑,随即走出了师院,回到了渡场。

天快黑了,渡场的人还没回来,我这时才想到,因为去火葬厂,韩嫂没时间准备晚饭了,大家都要自己解决。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岳鸣飞还在,他看见我回来了,不停地道歉。我闷闷不乐,想要火,可一下子就泄了气。岳鸣飞为了弥补,竟从金乐乐的办公室里偷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唐二爷的房间,叫我一起进去找线索。

我看着那把钥匙,忽然问:“金乐乐拿了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那她要进出我和唐二爷的房间,岂不是易如反掌,难道都是她干的?”

“这话就不对了!有人拿唐二爷的手机打你电话,或者短信,金乐乐都在你身边,她怎么打呀?”岳鸣飞不同意。

“也许她有帮手。”我说完这句话,脑海就响起秦望的说辞,于是没有再胡乱猜测,就怕自己真的心理有问题了。

“好了,打开了。我们动作快点儿,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

岳鸣飞说完就打开了门,迅地溜进去,我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进去了。唐二爷被认定为自杀,房间的封禁就失效了,不必担心警察会追究。我先查看了唐二爷的衣柜,这柜子原先上锁了,现在锁头却放在衣柜里,这事萦绕我心头很久了,我翻了翻,里面只有衣服,其他什么都找不到。看来,先一步打开衣柜的人,已经拿走了重要的东西。

岳鸣飞看我很失望,于是就鼓励道:“别丧气,这房间肯定还藏了其他东西。唐二爷不是说有机密文件吗,说不定就藏在……”

“怎么了?”我看到岳鸣飞掀起唐二爷床上的草席,话头打住了,便知道有现了。

草席下压着一堆生日贺卡,还有许多信封,可都只写了名字,没有写地址。我拿起那些信封和生日贺卡看了看,两眼就亮了起来。每个信封和每张贺卡都写了一样的名字,全是“李小爱”,这个名字最先出现在断臂水神的底座,只不过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李小爱”究竟是谁。

“又是李小爱?这女人是谁?”我奇怪地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女的,万一是男的呢?”岳鸣飞故意缓和气氛,怕我还在生气。

我不想开玩笑,正经地道:“这名字一听就是女的,你看,这些生日贺卡都写了日期,看来李小爱是在6月24日出生的。”

岳鸣飞立刻凑过来,靠在我旁边瞄了一眼,每张生日贺卡的落款日期都是“6月24日”,当中还有一些简单的祝福语,可无法从中猜出李小爱的真实身份。岳鸣飞握着那些信封,猜测唐二爷只写贺卡,不寄贺卡的原因。我也很好奇,既然买了生日贺卡,为什么不寄出去?除非不知道李小爱身在何方,或者她已经……

“不对!你看,这里有一封寄给唐二爷的信,邮戳是上个月的,信封右下角没写寄出的具体地址,只有一个名字——李小爱!”岳鸣飞大声道,同时把已经撕开的信封倒了过来。

这时,我听到金乐乐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于是叫岳鸣飞快点拿着信跑出来。好不容易瞒天过海,避过了陆续回来的众人,我和岳鸣飞就关起宿舍的门,两人忐忑不安地拿出了李小爱寄来的信。一开始,我不想偷看唐二爷的信,他的骨灰就在我的桌子上,这是对他的大不敬。可岳鸣飞觉得谜底就在眼前,或许李小爱是最重要的关键,他不等我反对,抢先倒出了信封里的东西。

紧接着,“哐啷”一声,我不由得咽下了反对的声音,和岳鸣飞一起低头看向裂缝满布的桌子上。

“这……”顿时,岳鸣飞语结了,“这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