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笑道:“我能有什么孝敬的,还不全凭大哥二哥老三哥您做主。”

岭南道远在天南海角,韶州距离长安三四千里,远离大唐的腹心之地,按照官场惯例,那里就是官场失意者的流放地。

“早你个求,太阳都晒腚了。”刘默彤喝骂一声,举手又要打。

为了给不长眼的“李郎”一个直观映像,她三下江南、四飞广深,费尽心思搜罗了一批据说是原汁原味的唐朝服装。费去金钱、ing力无算,重要的是弄了这么花花绿绿的唐装回来,摆没处摆,放没处放,完全成了累赘。

“他们说,击杀巨匪的有功之臣中有位姓李的大将军,应该就是将军你吧。”

小石头眨巴眨巴眼,接话说:“找个别有风味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尽管他事先已经做了措施,最后一个字还是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又无可奈何。

大户人家吃饭时规矩很大,老夫人没理由吃着吃着突然把碗一扔就跑去摸孙子的脸,加上身边还有个外人陪坐,这种可能xing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隐瞒了死讯,有了替身,随后就得刘默彤出面了。

“你是想说……”石雄突然想到了什么,“李代桃僵?!”

后来是刘默彤的长姐看不下去了,手握捶衣棒冲进刘默彤的房间,扯开被子,连打带吓把刘默彤轰去见杨赞。

智者道:“长安政局波澜诡谲,年内必有大变。可汗只要再坚持半年,河西之地从此就归可汗了。”

信心满满的沙陀人此刻就像那捕蝉的螳螂,眼睛盯着面前的蝉,却不知一只黄雀正在身后窥视着它。

在赵大虎凶狠的目光逼视下,李煦淡定地翻了个身,继续梦他的周公。

百废待兴的大唐像一块被拧干了的海面,急切地需要大量的人口。

远远望着长安城的阙搂,心情激动的李煦很想做诗来抒一下,可惜,搜肠刮肚大半天,也只想起了这么四句。羞愧的他鼻涕眼泪流的更狠了,简直要汹涌澎湃了。

李老三骑着马得得得地赶了过来,指着前面的城楼,说:“瞧见没,芳林门,进去左拐就是太极宫。唉呀,这真是天恩浩荡呐,一回来就能进宫觐见天子,几世修来的福分。”

李老三正在感慨时,芳林门里飞出七骑来,卷着一股黄尘,霎那间来到行军大队前。

人马未到,停止行军的号角便已吹响,纠察风纪的飞骑四出驰骋,纠察校尉厉声呼喝,督导士卒停止前进就地待命。天阙遥遥在望,一股威严肃杀之气的压抑下,后军辎重营上千人无人敢出一声。

有品阶的校官纷纷出列向前,按军职高低列队于本部之前。李煦虽已被授予正九品参军事,但官凭尚未到手,身上穿的也还是护兵号衣,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忽听得一声尖利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已经授官,未有官凭的职官,依样上前听宣。”

这声音听着挺耳熟,是太监,有太监,李煦踮起脚尖向前望了一眼,人太多没看着。

他猛力地擦了两下鼻涕,忙也挺胸收腹站到了军官队列中,因为左瞧右看,前后六排竟有二百多号人。李煦吃了一惊:嗬,后军辎重营原来有这么多军官!

李老三站在他的前一排,相距不过丈远。

忽听到一声:“跪,有敕令。”

前排军官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李煦自然也不敢怠慢,身子刚刚跪倒,两条碧亮的黄龙就由探出了龙。

于是队列中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哼……哈……”声。

风很大,阳光很足,气氛很肃穆,声音很不和谐。

李煦“哼哈”到第三声时,忽然听得“咝啦”一声衣帛撕裂的声音,站在他左前方的李老三悄悄地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向身后的军官摇了摇,屈指一弹,东西到了他身后军官的手里,几经辗转,那两团软绒绒的东西就到了李煦手里,耳畔有个声音ing告道:“堵上,堵上,宣读圣旨时,失仪者,立斩不赦。”

“啊!“

李煦二话没说,立即把两团软绒绒的东西塞进了鼻孔。这法子还挺有效,两条川流不息的两条黄龙立即改道不走鼻孔了,只是嘴变的有些受罪。

圣旨宣读完毕,众人纷纷起身,李煦愣了一下:这就结束了,不喊谢主隆恩了吗?

没喊谢主隆恩,三个传旨的黄衫小太监就上马回城去了。望着李煦还在愣,李老三咳了一声,提醒道:“你刚才差点没命,知道吗?”

李煦哦了一声,摘下鼻孔里塞的两团软绒绒的东西,黄龙改道后,人更难受了,还是哼啥两下舒服。

李煦哼哈了两声后,只觉得气血通畅,舒服多了。

然而刹那之间,他整个人就石化了……

“老三哥,借你的送子观音帕一用。”

“唔……”

“唔是什么意思,它哪去了?”

“它,它惩恶扬善去了。”

“惩什么恶,扬什么善?你是不是……”

“没有,没有,真的惩恶扬善去了,唇上岩有两条恶龙作恶,她老人家化生亿万菩提妙果镇压邪恶去了。”

李老三一边说,一边已经小跑起来。

“李老三……你……哼哈!”

第一次来长安,只走了一条街就进了太极宫,入宫门时涕泪交流的李煦着实挨了许多鄙视的目光,好在并没有什么人为难他,连一门心思要在骨头里挑鸡蛋的风宪官们也出奇地没为难他,三位加起来过两百岁的老宪官看起来被李煦的一片忠纯感动的不行。

“……啧啧,瞧瞧人家,进趟宫就感动成这个样子,难得啊,如今这班年轻人还有几个知道忠孝两字怎么写?”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激动的胡子乱抖。

“瞧这架势要是见了圣主,说不定要哭晕过去呢,这份忠孝,啧啧……”另一个白胡子老爷爷附和道。

“我看是不是得跟里面的大声招呼,这陛下赐宴,有人昏倒,说出去到底不好听。”第三位白胡子老爷爷好心地提醒前两位。

“要的,要的,我看就让李德裕去吧,他不是喜欢管事吗。”

“嘻嘻……”三个白胡子老爷爷同时出不怀好意的笑。

李煦抽着鼻子,仰着脖子,瞪着白眼,随大众人马进了太极宫。

太极宫号“南内”,是在隋朝旧宫基础上营建的,一度是唐帝国的政治权力中心。

但自大明宫建成后,帝国的政治重心已悄然北移,皇帝早已不在此居住,只是偶尔在这里举行典礼。

进了几重宫门,挨了几次“搜检”搜身李煦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每过一道门就被搜一次身,嗯,瞧起来宫里的ing卫工作做的还是很过硬的,只是这秩序……

李煦望着四周如菜市场一般热闹的景象,心里很纠结,都说唐人豪放,似乎也不该是这个豪放法吧,这是去太极宫赴宴啊,还是太极观开庙会呢,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有一肚子话想找个人聊,奈何身边这些个同僚个个跟去抢绣球似的,甩开了膀子猛力往前挤,谁也不搭理他。而李老三,因为手帕事件,此刻对李煦是敬而远之,远远地瞅着,嘿嘿地傻笑着,就是不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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